斯年进了藏书阁,直奔地下。找到了挂着夏元木牌的排架,点了一盏灯,就这么站在那里一一翻看起来。
由于几十年过去了,这些又是未编策的零碎手稿。很多都被虫蛀或是水蚀了,字迹内容都十分模糊。然而,当斯年翻到几张手稿时,忽然就紧紧地攥了起来——这手稿上的字迹他几乎天天都能看到。
斯年在这几张手稿的前后翻着,将字迹一样的都挑了出来,然后细细展平,拿到案桌上仔细看了起来。虽然损毁得严重,甚至边缘还有灼烧的,而且手稿内容十分散乱,就像是起兴勾画的一样。凭着还算清晰的字迹,倒是能将内容猜个大概。
其中一张上,用朱砂圈画出“改制”二字,继续向后看去……一直到纸张的末了,有一个很小的私章痕迹,但是油印已经很晕染得很严重了。斯年将纸拿起,对着烛光,眯起眼睛分辨了半天。似乎是——
斯年的手抖了抖,纸张的边缘都捏得发皱了,抿着嘴将剩下的也都看完了。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轻轻叹了一句:“原来竟是这样……”
斯年将那些手稿拿了出去,出了藏书阁向吏使问道:
“这些手稿,可有人看过?”
吏使看了看,说:“没有。这些手稿字迹太过模糊,自藏书阁建起就一直放在地下室中。”
“皇兄也从未看过?”
吏使轻笑:“这些破烂的东西,怎敢给皇上看。”
“那我若是将这些带走——”
“王爷您想带走当然可以。”吏使颔首道。
斯年将那些手稿小心的放入了前襟处,翻身上马,一路眉头紧锁。若是他猜得不错……可这个事情也未免太惊世骇俗了些。
骑到王府门口,正巧看到若华不知又从哪买了糕点一边吃一边慢悠悠地从不远处晃过来。看到他,一口将吃的都塞进了嘴里,然后含糊不清地说了句:“王爷好。”
斯年有些哭笑不得地想,为什么每次我都好似与小孩抢吃食的恶人一般。但是——
看到这样的反应,斯年刚刚的沉重、犹豫、震惊倒是散了大半:是啊,这人现在就是个半大少年啊,无论如何,他现在就是向若华,也只是向若华而已。
于是斯年下马,看向若华,张了张口说道:“晚上一起用膳吧。”
不出所料的,那人笑着眯了眼睛,毫不掩饰的欣喜。
斯年微微转头,看向大门上“延王府”三个大字,偷偷勾起了嘴角。
斯年回到书房,将前襟里的手稿拿出,又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取了锦缎裹线和装缝针,用锉刀磨去纸页的毛边和不平整的地方,又取了两张厚油纸裁成相同的大小,放置于首页和底部,然后小心地用刃了裹线的缝针将其装在一起。
之后斯年又翻了翻放在手边的那几本史家杂谈,看到其中的几页不由得轻笑出声。那几页很明显就是被看了又看,页边都卷了起来,其中一些杂谈论点上面还有浅浅的指甲的划痕,看得出看着书人的愤怒不满。想象一下那场景,那人简直像个炸毛的小狮子。
斯年放下书,起身将书架上的几本书挪开,打开一个暗格,将那本手稿放了进去。关上暗格后,又在书架上找了几本历朝风俗的书,翻到夏元那一部分看了看。
斯年翻到其中一页勾起了嘴角——天绮节?这倒是个好办法。
晚膳时,斯年和若华对坐。斯年似是无意地谈起:“你家中的妹妹今年也到了可出阁的年纪了,过两日就是天绮节了,你可要捎封信回去问问?”
若华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于是歪了歪头佯做思考:为了不露出太大端倪,他早就仔细地了解过向家的事情了。
他的母亲是正房夫人,而他的妹妹为一个侍妾所生,只比他小了几天出生,所以他们两人今年都是十六岁。不过虽说是侍妾所出,但是那位侍妾很早就因病过世了,他的妹妹向臻臻从小就是和他一同由向夫人抚养长大的,且据说向臻臻乖巧懂事聪慧过人,有些地方比他这个哥哥还更胜几分,所以颇受宠爱。
但这个妹妹从无恃宠而骄,自己这身子的主人以前也十分宠爱这个妹妹,所以既然是到了天绮节,自己似乎应该表现得重视些。
“年后就没见过臻臻了,她的生辰也没与她一起过。这几日还要上朝,也赶不回庭州,我若是再不捎封信回去,这丫头怕是要念死我了吧。”若华上一世虽没有皇妹,但许是这一世所闻所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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