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样了呢?
谢晓辉很想问他的父亲这个问题,却没有机会问出口。因为,他在他注视他的眼底,看到了某种他不熟悉也从未遭遇过的视线。
那场绑架是突如其来发生的。他正在院子里画画,而后一个陌生人的男人出现了。他甚至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的手帕捂住了口鼻,再后来,一切都昏天黑地。怎么会这样呢?园丁张伯伯不过只是去门口收一下新到的树苗。他走前还问过他是不是要进屋。太阳快落山了,气温太低,不适合他继续坐在那里。
为什么不听话呢?
再醒来,谢晓辉的脸颊贴着冰冷的地面,那地面潮湿又肮脏,周围的空气里有种长期乏人问津的腐败气息。
他不该醒过来,可他就是醒了,因为手脚被束缚嘴巴被堵住的恐惧,他在挣扎中不知碰到了什么。
很大的声响,令他获得了光源,而与此同时到来的,就不那么美好了。他从生下来就没被人那么对待过。一只只的脚踹向他的身体,他却只能像一条虫子,在地上滚来滚去。
后来,那个男人就出现了。他令谢晓辉记忆深刻。他揪住他的头发,强迫他仰起下巴,眼神比他脸上的疤痕还要狰狞。他对他说:要恨就恨你爸。
谢晓辉死盯着男人的脸,他是他认知上的坏人,而父亲是他认知上的好人。他们怎么会产生纠葛呢?而这纠葛最终殃及到了自己身上。
他在那个臭烘烘的房间里待了不知几天。那房间没有窗户,唯一的光源就是那只破旧的日光灯。然而,不到他们拿些剩饭剩菜给他吃,就连那盏日光灯也是不散发光亮的。
谢晓辉曾一度认为自己会死在这间“牢房”里,甚至能想象出老鼠成群的啃噬他尸体的模样。
那是一种深度恐惧,腐心蚀骨的。
每每陷入到黑暗里,谢晓辉只能靠记忆去为生。他去回忆家中的庭院,回忆庭院里的花草树木,回忆那间散发着香气的花房。他也去回忆学校,回忆窗明几净的教室和小伙伴们的欢声笑语。他也回忆父亲,回忆他低沉温暖的声线,回忆他宽大厚实的手掌,回忆他们一起放风筝、钓鱼、打高尔夫球……
有人打破了牢笼,将他从回忆中剥离。他解开他身上粗重的麻绳,撕下他嘴上粘粘的胶布。他蹲下来问他是不是能走路。
这一切都发生在那场小小的爆破后。那个男人把那扇门——厚重无望的铁门,炸开了。
谢晓辉想说话,却像患了失语症一般,内心很着急,可就是无法开口。男人不再等待,他背起了他。
就是那个时候谢晓辉平生第一次听到了枪响,消音器之下仍旧震撼耳膜。他也看到了血,成片的血。他不敢再睁眼,只会死死搂住男人的脖颈。他的后背很热,他令他安心。
男人穿一件黑色的夹克,他有很多把枪,枪套分布在各处。他动作敏捷,他行动利索,同时,他时时刻刻要去确认背上的他没有受伤。
那是个错综复杂的坑道,他们兜兜转转,可谢晓辉始终看不见光。只有白炽灯微弱的光线。
后来,在他几近麻木之时,他终于看到了他的父亲,他是多么的焦急啊。他跳下他的背脊,他想跑向他。男人却忽然阻拦了他的动作。
“晓辉,别动!”
这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难以置信的疼痛将他击垮了。
父亲就是从那之后开始改变的。
他开始变得令人恐惧。谢晓辉最怕他注视他的视线。他知道,有什么将要发生了。可他……无法阻止。
第一次被父亲压在床上,是谢晓辉十四岁的生日那天。他们父子二人吃了丰盛的晚餐,他也得到了他最渴望的礼物,可除此之外,他一并获得了撕心裂肺的疼。
他喊叫,父亲就死死的捂住他的嘴。
他踢打,父亲就将他的双手用领带系在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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