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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贪污，奈何无处下手……”

“鞑靼小王子──达延汗又犯甘肃了，北元政权真是顽固，一直试图死灰复燃……这个达延汗啊，他四岁的时候，母亲满都海赛因就带著他上战场了，起先是把他装在箭囊里背在身上，後来他年龄稍长学会骑马之後就开始与母亲并肩杀敌了，鞑靼人自称是‘狼的传人’，确是名符其实，能征善战，又不怕死，朕虽然痛恨他们履次侵犯大明边境，却也深为敬佩，只盼有一日可以御驾亲征与达延汗兵对兵将对将决一胜负……”

十月庚午，孝宗（弘治帝）梓宫下葬泰陵，正德这天一句话也没说，抱著五丹哭了很久，直到深夜了还在流泪，五丹吻去她脸上的泪珠，亦抱紧了她。生下不为母後喜欢，蔚王、太康早夭，永福、永淳年幼，父皇其实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可以理解她心中此时的痛有多深。

呼啸凛冽的北风夹著雪花漫天飞舞的时候，暖阁的炭盆里燃起了银炭，冒著丝丝的热气，正德坐在御案後批阅奏折时，五丹便拥被半躺在榻上看一些诗书，屋中一片寂静，偶尔炭盆里“劈啪”爆了一声，溅几丝火星出来，五丹从书里抬起头，起身添些占城进贡的瑞脑香到正德身旁的错金盘龙铜炉里，淡白若无的轻烟丝丝缕缕没入空气中，一室馥郁嫋绕。

正德批完奏折伸一个懒腰，过来御榻上坐下，将五丹抱到怀里放到腿上坐著，低头看一眼她手中书，笑道：“朕的爱妃又在用功读书呢，是准备要替朕把没读的书都读了麽？”

五丹莞尔，“陛下的日讲和经筵停了很久了罢？”

正德脸微微一红，颇为无辜地道：“日讲的讲官们还当朕是小孩子待，朕每有不同意见，都叫朕‘摒弃之’，尽信书不无如书，是以朕觉得日讲不听也罢；经筵也是讲书而已，却是浮词连篇，令朕厌恶。”

真是任性啊。不过却是率直可爱。五丹笑笑，便不再追问。

“你还记得麽？一年前的晚上，就是在这样一个下雪天，你从刺客剑下救了朕，将朕从雪地中抱起，飞身上房……”正德说到这里，目光变得遥远，“朕真是喜欢被你抱在怀里的感觉……”

“是麽？”五丹俏皮地一笑，“可我怎麽觉得陛下更喜欢抱我呢？”

“你敢顶嘴？”

正德轻嗔，继而低首，吻上那可爱至及的一点樱唇。

冬天在这缠绵冗长的吻中显的特别短暂，倏忽即过，正德元年就这样来临了。

正月和二月是正德最忙碌的两个月，正月要享太庙、祭天地，二月要“亲祭先农，耤於千亩之甸”，即到先农坛扶犁亲耕，以示天子鼓励农耕、与百姓共甘苦。

五丹对亲耕极为好奇，加之久未出过大内，便想易容扮成内官跟去看看，正德欣然应允。

二月已丑，正德的銮驾在百官、内官、仪官、侍卫前拥後簇下，旌旗华盖，浩浩荡荡出了大内宫城，往先农坛而去。祭坛之後便是亲耕。

农田中，顺天府尹招集的大兴、宛平两县农民携带粪箕净桶正自劳作，皇帝御用的漆金雕龙耕梨已摆在田头，当下，官员两人牵牛，耆老两人扶梨，正德左手持鞭右手持梨，在田间往来步行三次，正德亲耕毕，以户部尚书为首的各官如法炮制，接著是顺天府尹播种覆土，之後由教坊司优伶扮成的风雷云雨各神，将事先准备好的谷物进献正德，言陛下亲耕，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百官随一起向正德俯伏跪拜，山呼万岁。

整个亲耕过程五丹都看的津津有味，但想到这个仪式是因皇帝重农而作心中便有些不平衡，因为自古以来，与“重农”并行的便是“抑商”。皇帝眼中，商人不事稼穑，又常迁徙，容易造成社会动荡，是以历朝历代，皇帝皆对商人克以重税，以作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