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处的缺口。刀刃触针不过短短几个数的时间,已经被腐蚀出一道很深的裂痕,这是真正铁打的剪子,都熬不过金针的毒辣,何况是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血肉?
“啪”一声,她手中的剪子掉到了地上。
“牛小妹,你的手……”
她垂头看一眼,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无法控制地在颤。十几年,十几年过去了,她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也曾这样脱力过,从那以后,她麻木到忘记害怕是什么,从未再有拿不稳武器的一日。可就是刚才,她好像忽然回到了那个狭小暗黑的空间,眼睁睁看见敌人朝她的方向走来,那样绝望,那样恐惧。
她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她于一身冷汗里回过神来,咽下一口腥甜,没有人知道,方才拔针时她为了做到最快最好,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头。
“皇甫弋南……”她嗫嚅着去探他手心,探他鼻息,探他脉搏,机械地重复着一个个动作,“活着……活着就好。”
一旁的吕仲永看得心里五味杂陈,伸手去替皇甫弋南把脉,“内息混乱,心率极弱……”他皱着眉想了想,“咦?”
江凭阑抬起头,以眼神示意询问。
“他体内为何有如此多的淤毒?”
救命要紧,此刻也顾不得避讳,江凭阑只得坦诚道:“他自四岁起便服毒,毒素种类繁杂,一直难以清除,这金针可也有毒?”
吕仲永张大嘴愣了半晌,在江凭阑的注视下飞快摇了摇头,“都是陈年积垢,没有新毒,应该与金针无关,让我看看他的伤口。”
“怎么样?”
“从窄道走出时我感觉到他周身有一股极强大的罡风,金针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刺入他右肩的。因了那一股气劲,针虽刺入却未穿透,加之他及时自封筋脉,这才保住了性命。然而金针终归有一半溶在了他体内,从伤口来看,他右肩这一片的骨血都被腐蚀了。”
她看着他肩头那个拇指大小的黑洞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这伤口没有血流出,是因为这一块肌肉群都坏死了?”
“应该……应该是的。这伤口不能以一般方法处置,我先用药草清理表面,然后我们得尽快送他回甫京,何家老先生想必会有办法的。”
江凭阑看着埋头捣弄背篓的吕仲永,“你行不行?”
“牛小妹,这种时候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我要不替他清理,他可能撑不过一炷香。”
她点点头,盯住了吕仲永,“好,他的生死就交到你手里了。”
正在找药草的人一愣,觉得她这语气似乎哪里不对,一抬头,忽然发现四周冒出数几十个影影幢幢的黑影,他吓得一哆嗦,刚要发问,却见江凭阑站了起来。
她站起来,手中长剑倏尔出鞘,风将她的发髻吹得摇摇欲坠,而她身姿挺拔,似矗立于帝都城墙上的那面“皇”字旌旗,越是大风,便越是猎猎不倒。
她笑起来,眸中似有流光淌过,一字一顿道:“近我三尺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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