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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扬是在回到白云宾馆自己住的房间以后,才得到会议秘书处的通知,他的大
会发言被取消了。潘祥民一天没给他回话,秘书处和政策研究室的同志听了他“发
言”后一直保持沉默不表态,然后贡开宸和几位省委常委匆匆又赶来听他“发言”
……所有这一切都使他敏感到,自己的这个“发言”已是“凶多吉少”。但真
的接到“被取消”的决定,他还是猛然愣怔了一下,还是有点受不了。不完全是
“面子”
问题……但多多少少还是有这么一点“面子”问题在里头……而且这个通知里,
对为什么取消他的发言,不置一词。他很快离开了白云宾馆。离开前,没有向任何
人打招呼,也没向秘书处要车,而是打了个出租。在出租车上,他向秘书处“请了
个假”,“我头疼得厉害。明后天的会,可能参加不成了……”然后就径直回家了。
出租车驶进大山子街区,夜已经很深。那些陈旧的小型立式锅炉外壳早已锈成
了棕褐色。一根根细长的铁皮烟筒高高地耸立在黑暗的天空中。头一场夹杂着些许
冰珠雪粒的寒而终于细碎地落了下来。在细雨的浸润下,一些肮脏的水珠从同样锈
蚀了的烟筒外壁上慢慢地慢慢地往下流淌。厂区里堆积物零乱不堪。街道上则冷冷
清清。
回到家,他什么也没说,甚至都没脱衣服,就上床躺着了。雨越下越大。冰珠
雪粒虽然不见了,雨珠却哗哗地击打在偌大的玻璃窗上,形成稠密的水帘往下流淌。
马扬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瞠瞠地望着窗外的雨发呆。黄群在另一间屋里陪小
扬在灯下做功课,同时又惦记着那边的马扬,分身无术,心神不定,不时地去偷看
在一旁滴滴答答走着的那只异形小闹钟。小扬发现后,很不高兴地把钟倒扣在了桌
面上。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了,歉疚地对小扬说了句:“你自己做吧……我…
…我去看看你爸……”不等小扬做出反应,便赶紧走了出去。“贡开宸和常委们对
你这件事到底怎么表态的?啊?”黄群怯怯地问。马扬闭上了眼睛,不做回答。
“我不是要过问、干预你的工作。我只是想知道他们的态度……”黄群再问。马扬
还是不做声。黄群于是说道:“不让干,就算了。还非得哭着喊着、上赶着往自己
脖子里套这根绞绳?他们还真以为这是个好活儿呢?脱脱脱,把衣服脱了,好好睡
觉。只要他们不来找你,你就再也别主动去找他们了。你啊,该长点记性了!”第
二天、第三天……一直到全委会胜利闭幕,贡开宸果然没再来找他,甚至都没打个
电话来,或者简单地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取消他的大会发言,或者问候一下“病情”。
完全无声无息了。这样又过了四五天,又到了一个下着雨夹雪的晚上,马扬已经上
床,突然,小扬匆匆推门跑了进来,报告道:“有人来了!”马扬忙披上外衣,翻
身下床去看时,只见哗哗的雨中,两辆大奥迪一前一后鱼贯地相随着缓缓开进“车
库”前的空场上。四道车前灯光雪亮地划破雨夜的黑幕,使一缕缕如注的雨水和掺
杂其中的雪珠晶亮地闪现在整个黑夜之中。车刚停下,就按响了喇叭。隔着雨幕,
虽然没能看得清车牌号,但凭着经验和直觉,马扬马上断定又是贡开宸来了,只是
不知道那第二辆车上坐的又是哪位领导,便一边吩咐黄群:“快,把屋子收拾一下!”
人已经向楼下冲去了。黄群忙不迭地在后头叫了声:“拿把伞呀!你这人!”马扬
已经冲到车跟前了。
来者,果真是贡开宸,另一辆车里坐的则是潘祥民。“咱们这是夜闯民宅……”
待两人坐定,潘祥民笑着打趣。贡开宸却不同意这说法,笑着纠正:“这里也
是个官宅。不过,比起你我,他马扬的官稍稍小了一点而已。”一会儿黄群来上茶,
两人又跟黄群开了几句玩笑。
潘祥民还跟黄群说了一段马扬当年在他身边当秘书时的往事……接着,两人又
执意地要见他俩的“宝贝女儿”,又“闺女‘长、”闺女“短地跟小扬逗了几句。
马扬自然懂得,很显然,两位“大人”这是在努力地调节着主宾之间的心态和
现场气氛,以便让接下来要进行的那场严肃的或严重的正式谈话显得稍稍轻松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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