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已经进入秋天了。天气依然那么炎热。几个孩子围在九叔公的身边,听他讲当年抗战的故事。九叔公光着膀子,一边吸着长长的烟杆一边绘声绘色的讲着。孩子们则或蹲或坐,手撑着下巴聚精会神的聆听,生怕错过某一段精彩的故事。九叔公是村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八十多岁了。一生未娶,抗过日,打过老蒋,还出征过朝鲜。身上枪伤刀伤不下十处,可谓是战功赫赫。从部队转业回来时已经年过半百了,在县武装部当副部长。文化大革命期间却被打成右派现行反革命,关了牛棚。文化大革命结束后,他再也不愿意当官了,毅然决然的回到了木洼村当一个农民。九叔公头发早秃光了,但却在下巴上留一小缀胡子,样子有点好笑。九叔公对人对事都很好,全村人不管老的少的都叫他九叔公。
这些故事江峰早就听腻了,他在九叔公的身后伸出一只手,慢慢的把九叔公的烟袋拖走。说是烟袋其实就是个盐巴的空包装袋而已,烟袋里装着半包切得细细的烟丝。江峰把烟丝倒出来,又从裤兜里抓出一把“烟丝”塞进烟袋,又把烟袋偷偷的放回原处,然后走到一边坐等九叔公抽烟。江峰放进去的“烟丝”可不是什么好烟丝,那是他几天前摘来的芋头的叶子。江峰这小子顽皮得很,他把芋头叶子晒干切成丝来整九叔公。这芋头叶子晒干了黄灿灿的,乍一看和烟丝没什么区别。
九叔公烟瘾大,十多分钟就要吸一口。这不,他一边讲故事一边摸起烟袋。他在烟袋里抠出一点“烟丝”,两只手指轻轻的把“烟丝”揉成一团,塞进了那长长的烟斗里。
江峰伸长脖子等待九叔公点烟,九叔公慢吞吞的摸出火柴。他点烟有个绝活,单手划火柴。九叔公熟练的取出一根火柴,单手握紧火柴盒。拇指按紧火柴的中部向前一推,火柴头刚好滑出火柴盒一半,“嗤”的冒出一团微弱的火苗。他一手捧着烟杆一手把火苗凑过去,“吧唧”的吸了起来。突然他剧烈的咳嗽,感觉不对劲,喉咙痒痒的。咳了一会儿他又吸了一口,味道还是不对。他把烟杆在石头上敲了两下,把没有烧尽的“烟丝”敲出来。用烟杆把“烟丝”拨开仔细分辨,又把烟袋里的“烟丝”掏出来,终于知道这帮捣蛋鬼在整他了。
江峰哈哈大笑,顽皮的问:“九叔公,什么味道啊?”
九叔公也不生气,他用烟杆指着江峰哈哈的说:“你这调皮鬼,又拿九叔公开心了。”九叔公总是和蔼可亲,所以孩子们都爱和他开玩笑,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不会骂孩子们的。
在不远处的巧英过来拉起坐在地上的侄子政国,拍了拍他屁股上的泥土。问道:“你有没有份整九叔公啊?”
政国仰望着小姨子,稚气的说:“没有,不信你问九叔公。”
“没有就好,不要调皮啊,小姨今天去干活,你在家要看好弟弟哦,中午装饭给爷爷吃。”巧英抚摸着他的头说。
“嗯。”政国懂事的答道,这些事他经常要做,可能是穷人的孩子都懂事得早吧。
巧英和啊香还有海仑的老婆雪梅,三人结伴上山寻找山苍子。(山苍子是一种树生野果,如绿豆般大小,用来酿油,是在某种工业上用的。)有财收购,五毛钱一斤。昨晚和啊香玩时雪梅来约,说知道哪里有山苍子,邀她俩一起去摘。巧英自从前几天看见丽萍戴乳罩后,她就特羡慕,只是她没有多余的零钱,不敢去想罢了。现在雪梅来约去摘果,她心里想,等卖果了就进城买两套。所以今天三人就准备上山找果子了。
巧英心里美滋滋的,走起路来脚步也轻盈了许多。不知觉的哼起小曲来。
啊香在后面问:“乐什么呢?捡到钱啦?”
巧英回头笑了笑,没理他,继续哼着。
雪梅笑着说:“年轻无烦恼乐呗,你们年轻真好。”
啊香说:“梅姐你也不老啊。”
雪梅悠哉的说:“奔三十咯,老咯。”
“哪里,根本不老。”啊香说。
其实雪梅真的不老,才二十九岁。加上没有生育孩子,身材没走样,看上去和大姑娘没两样。
很快她们找到了几棵结满果的山苍树,雪梅钻过杂乱的芒草,砍倒树,招呼巧英和啊香把树枝搬到平坦些的地方。几人开始摘果子,苍子果很呛鼻,啊香连打了几个喷嚏。
巧英笑着说:“哎哟哟!喷嚏打得那么猛,肯定是那个男人想你了。”
啊香皱了皱鼻子,”能有那个男人想啊!男人想的是你这种苗条的妖精。”
“谁说的,男人喜欢的是丰满的。”巧英很快的答道。
啊香抓了把干草垫在屁股下,“你又不是男人你怎么知道他们喜欢什么的。”
巧英说:“丰满的大,不喜欢才怪呢”。
雪梅发话了:“你们两个小骚逼,大白天说这些也不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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