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刻意尘封的记忆,就在李慎言诞生的那个夜晚,争前恐后地重现在眼前,那个人,那个已经面目模糊了好久的人,忽然之间,清晰得仿佛一伸手就触摸得到。
原来已经过了十五年了。
他的尸体应该早就化作森森白骨了吧?
李承延开始关心这个问题,他有意无意地提起苏鸿睿,却没人敢接他的话。所有人在听到苏鸿睿这个名字时,都一下变成了哑巴,就算是新进的宫人,也知道苏鸿睿是宫中的禁忌,提了就是要杀头的。
就像惦念着摆在眼前,却怎么也得不到的糖果的孩童,李承延的脾气渐渐有些失控。经常好端端地就将手里的奏折扔出去,把桌上的茶水打翻,有次连最爱看的珍本也撕了。而秦氏的寝居他也鲜少再去,虽然顾念她舍命诞下皇子,将她封为贵妃,可他却并没有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儿子表现出应有的喜爱。
他几乎没有抱过李慎言,哪怕是在册封他为太子那天。
不受宠的太子,让有心攀附的人望而却步,生怕一不小心站错队伍,猜错圣意,赔了夫人又折兵。
可近日来越发不近人情的皇上,确实允许太子侍疾了。
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对太子冷淡的态度突然好转,恐怕……是定下来了吧?
随着李承延病情的加重,他们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揣测。一时之间,左相的家里,秦贵妃的寝宫,莫名地多了好多珍奇礼物。
这一切李承延都听在耳里,看在眼里,却全没放在心上。
他近乎放任地求死,整日靠参汤吊命,真的谁都不见了。
深夜里,撤走了所有宫人的朝阳殿,冷清安静得像一座坟墓,葬着一心求死的帝王。
李承延仰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看着床顶,一声又一声地轻唤那人的名字。
“鸿睿……鸿睿……你等等我……我马上就来找你……还有孩子,鸿睿……你……你们再等等我,好不好?”
他的眼睛慢慢失去焦距,脸上痛苦的神色却染上星点安慰之意,好似虚空之中浮现了他梦寐以求的场景,虽然知道是假象,也忍不住欢喜。
他甚至抬起手臂,朝床顶抓去。
“鸿睿……”
枯瘦的手指伸得笔直,指尖绷得泛白,却依然触不到那低头浅笑的人影。
都说人将死之时,会于眼前闪现毕生最珍爱的画面。李承延怔怔地看着飘摇散去的影像,眼泪如开闸一般倾泻下来。
原来一直深藏于心的,竟都是苏鸿睿的影子。
最令他珍爱的,不是他曾奉为挚爱的薛晓云,而是他自以为恨入骨髓的苏鸿睿。他竟还记得他为何低头浅笑。不过那一日控制不住脾气朝他发了火,为了弥补,心不甘情不愿地啄吻了那人的额头。
那人的脸却红了。
慌忙低头之间,嘴角泄露浅浅笑意。
竟带了别样惑人的风情,就那般突兀地印刻在他的脑海里。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李承延收回手,篡着被子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他想起他曾指着朝自己求情的苏鸿睿,骂他自作孽不可活。
时至今日,他才算明白,原来自作孽不可活的那个人,正是自己。
他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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