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一表人才。老人脸上的冷酷稍微化去了一些,几乎算是愉悦的:“你真跟你妈一模一样。”
下一句话却带了寒气:“小廖说你下不了手。”
张文山垂手而立:“他还只是个学生,肖家早晚是我继承。到时候赶他们出去,扔个小香水公司给他,让那对母子可以安身立命,用不着特地杀人。”
张文山说前半句“肖家早晚是我继承”时,老人神色倒有些赞许,听到“安身立命”时,骤然青筋暴露,暴跳如雷!文玩核桃掼在地上,张义蛟扯过旁边的拐杖,一杖打在张文山腿上!
“废物!”
“愚蠢!”
“妇人之仁!”
那一杖打得又准又狠,不像是羸弱不堪的老年人,张文山痛得皱了下眉头,一声未吭。老人打完把拐杖一扔,颓然倒回椅子上,胸口如陈年风箱,嘶然作响。他眼中的愤恨怒火并未熄灭,透过寒霜密布的脸显现出来。
“你知道,张家是不留废物的。这房子后面有块地,不成器的子孙都埋在那儿。”
话中的寓意不言而喻,寒意爬上背脊,张文山一言不发。
老人盯着他的眼睛,半响后叹了口气:“算了,我就那么一个女儿。你要是死了,我就绝后了。”
“跟我来。”
张家的宅院建了数十年,当年是周边最大的房子,现在依然是周边最奢华森严的建筑。翻修了无数次,不乏与时俱进的享乐设备与款待来宾的休闲场所,然而主楼,依然是六十年前那栋。通往楼上的木楼梯,因为年成久而吱嘎做响,楼梯扶手上积了灰尘,说是平日少有让女佣上楼。
这也是认祖以来,张文山第一次上到主屋楼上。
二楼空着没有用,老人直接带他上楼第三层。楼梯拐角处摆着一盆兰草,看上去是细心打理过的。兰草旁边挂了副字画,写的“在天愿作比翼鸟”,却没有下半句。
字的主人是学过书法的,笔迹极为潇洒漂亮,又带了女性的端丽,张文山就站住多看了一眼。
张义蛟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你母亲闺中时写的。”
他又补充了一句:“写给你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的父亲。”
张义蛟年纪大了,又不让人搀扶,走起来颇为吃力。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旧钥匙,开了三楼一扇小门,示意张文山进去。
那是个女孩的房间。
粉红色的床单和蚊帐,白色梳妆台上插着一朵那个年代的,已经老化褪色的塑料玫瑰花。靠窗的书架上有口袋本的戴望舒的诗选,只有第二卷,没有第一卷,旁边是几本发黄过时的言情小说。书的旁边还有一个没有照片的相框,曾经有过照片,被人拿走了。木地板光可照人,想必常有人来打扫,既然张义蛟不让女佣上楼,想必是他亲自动手。
“这是你母亲的房间,”老人声音嘶哑,“她当年是个有才情的女子,字写得好,爱读诗。”
他走到窗前,推开白色蕾丝窗帘后的木头窗户,外面是一棵繁茂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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