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公一家此时已和邻里处得很熟,听说老夫人仙逝,邻里们都来帮忙。[]当然大家也明白,事完之后,吕家不会让大家白干,多少能得几个小钱。撑灵棚、看棺材、置孝衣、选墓地、通知亲友等一应事情,都由来人操持办了。负责主事的大老知很细心,安排吕家一个远房的亲戚专门照顾吕公,说:“老人年龄大了,你陪他说说话,照顾好起居,不要让老人过于伤悲,出现意外。”这人答应道:“好。”
没多大会,女亲戚们就缝制好了几个儿女的孝服。孝服是用纯白布做成的,又肥又宽大。俗语说,要想俏,一身孝。吕雉穿在身上,果然自有一段风流。虽然身体有些弱,此时紧张起来,倒显出了她往昔的干练。皮肤在服装的映衬下,愈显白晰。两只大眼睛,经眼泪湿润,更加明亮。家人审食其忙里偷闲,看到吕雉这身装束,一片神往,错以为是神仙姐姐下凡了。
老人的尸体在家停足七天,被送到由吕公看好的墓地。因他们是从北边来的,墓地选在沛县北一个叫龙固的村子。送葬这天,吕雉让打开棺材盖,最后看了母亲一眼,接着哭昏过去。等她苏醒过来,才由人扶着,与众亲戚们一起护送灵柩归葬。送葬的队伍排起长龙,白茫茫一片,哭声响彻云霄。这是少有的大户人家出殡,路旁聚集不少看热闹的人。有的小青年看到孝子中有几个女人十分漂亮,跟着走了十几里路。
把母亲送到地里,吕雉的身体彻底垮了。过了五七祭日,她便大门也不出一步,一天三顿吃很少的饭,吃了就睡。吕公知她是接二连三受的打击太大了,便想叫她再找点事做,重新振作起来。她对父亲说:“我哪还有那个力气,活哪天到哪天就算了。”
吕公说:“你身体本没什么病,只是受了点挫折,暂时还没缓过来。咱爷俩也算是同道了,我在监狱里蹲了那么多年,都没有被打垮,你一个年轻人,还能不如我看得开?你现在主要是没有事做,刘邦又不在家,所以精神总也打不起来。这样吧,我再帮你一把,你再把农场兴办起来。人再不好,到农田里流两身大汗,保管什么都好了。”
这一段时间吕雉也想找点事做,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一来因为母亲去世了,再老是到娘家要东西,不免让嫂子们说闲话,二来刘邦在外不知做些什么事,要真做大了,今后也难免不需要钱。今听父亲这样劝她,说:“好吧,我试试看。”
樊哙这天刚煮了一锅狗肉准备出去卖,顶头碰见一个打幡的游医,上面写着专治疑难杂症。这引起了他的注意,当时就把这人叫住把吕雉的情况说了,游医说:“要见了本人,才能说能治不能治。”樊哙扛着狗肉引他到了吕雉家里。吕?和姬?都在这里。
姬?的丈夫以造酒为业,两年前姬?来沛县帮吕雉夏收,听说当地人的喜好喝酒,回去即劝丈夫迁到沛县发展。这样做一是能和她少年的好友经常见面,二也是她自己想换换环境。单父这个地方虽然她生活了几十年,但却留下了苦涩的记忆,如果不是丈夫知道疼她,这些年她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丈夫杜小康半路得了个小媳妇,又这么乖巧伶俐,当然事事听她的。他们酿的酒起名叫泗水坊,开张不久就打响了,姬?跟着这样一个老公算是过上了小康生活。美中不足的是,小康本人毕竟大她一二十岁,加之跟酒近些,男人方面的能力不免欠些功夫,让姬?时时想起杨?。他们来到沛县,本指望吕雉两口子能给些支持,没想搬来没一年,吕雉出了那么大的事,让她伤感了好长时间。现在见吕雉有病,所以没事也就经常来照顾她,吕雉多亏了有这么一个好友陪着,精神才没完全垮掉。
这游医叫陈小扁,先给吕雉把了脉,又仔细看了舌胎,说:“没病。”
吕?又把吕雉的症状说了一遍,医家皱了下眉,不再问病,反倒问起吕雉的家庭生活情况,并嘱咐一定要实话实说,吕?如实说了。医家说:“拿钱吧,我有法治。”并让在场的人离开,他开了药方,里三层外三层的装模作样地包好。家里人把钱袋递给他,他掂了掂,觉得物有所值,遂把方子递给吕?,说:“此为阴阳失调之症,多到地里干点活,淌几次大汗,再按我开的方去做,不消多时就好了。”临走时说道:“要等我走了,你们再打开,早打开就不灵了。”
樊哙把医家送来就走了。几个女人打开包看时,只见药方上写着:陈皮两片,龙根一条,看不懂时,只问村老。旁注:每晚睡前一至两剂。
吕?拿着游医开的方子到药店抓药,跑了几个店,都说:“陈皮倒有,只是这龙根,不知是什么。”吕?只好买了点陈皮回来,熬了让吕雉喝下,吕雉感到有点生津的作用,精神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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