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又回荡在诺克提斯脑海中。
诺克提斯问他:“你是谁?”
其实,他早就知道“祈月烬”这个名字了,想必面前的少年也应该知道,泽佛奈尔家族的当权者掌握了一切信息,包括他的姓名与身份。
诺克提斯这般咄咄逼人,就是想试探祈月烬的胆识。
他想得到的是,一个一语道明他与儿子情爱的真切回答——
“我是安夫人。”祈月烬说。
诺克提斯哑然失笑,当下认输。
就算不是“我是他男人”那般强硬蛮横的大男子主义回答,其间尽泻的凛然情意,又岂是诺克提斯能够驳回的。
他懂汉语,明白祈月烬一字一顿的用意。
安,夫,人。
夫,成年男子;夫人,男性的配偶。
他坦然承认自己不是女人的事实,同时赫然宣告了他对安纳斯的占有。此句绵里藏针,竟是以柔克刚,霸道无比。
诺克提斯输得心服口服。
他向之祈祷的那轮月亮,竟以己身亲自成全了他的儿子,这,何等的因缘际会啊。
他流下泪水,有思恋,更怀带希望。
他身为一个父亲,将于今天,亲自为儿子证婚——
世间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
婚礼与孩子
向来喜欢和世人反着干,安纳斯自作主张的婚礼极为不循规蹈矩,快刀斩乱麻到显得过于毛躁而随性了。
由诺克提斯带着,他、祈月烬和施哀央一起去了艳红鹿子百合的温室。两位新人在纵横卵石小道的交汇处跪下,给逝去的雪天使露露磕头行礼,然后安纳斯取下了雪绒花丛中的半锈十字架,亲手交给诺克提斯,希望他用来熔铸一对婚戒。
即是说,两人在婚戒都没有的情况下就成了亲,让诺克提斯都忍不住在心里摇头叹息。
可他将露露的十字架紧贴于心口,由施哀央牵住他的左手,两人一起静听新人们的对诉时,一老一小都溢出了泪花。
安纳斯找来父亲和养子证婚,也只是让他俩旁观者般目睹全过程而已。
他才不愿意被旁人审讯般问“你说,你愿不愿意?!”呢。
他的婚礼,由他来做主。所以,他只牵起了祈月烬的双手,深深的望入他艳赤的双眸,仿佛对月祷诉般轻柔言语:
“祈月烬,你愿意做安夫人吗?”
如果说艳红鹿子百合就是一汪情意深深的海洋,两人站在十字架般的交叉路口,仿佛置身一片雪绒花的浮萍,仍凭浩瀚苍凉的人世如何石烂松枯、斗转星移,无论无垠恢弘的宇宙如何浴火涅槃、生息生灭,两人只处于独属彼此的浮萍,将偌大的天地都圈入了永恒的对视,再也瞧不上身旁呼啸掠过的无限风景。
身着黑衣的祈月烬明明应该扮演男方的角色,但他却无比柔顺的听从了安纳斯故意错乱新人身份的安排。
旁人都认为他眼中藏着一潭深之又深的桃花水,可对于安纳斯来说,那是只是一弯浅之又浅的海峡,他一抬脚,便跨了过去,正如他蓦然回首,却发现他从未远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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