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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相爱容易相守难...

天空下起了大雨,灰蒙蒙的烟雾弥漫，氤氲的水气如至幻境，十年间，言心已经长得亭亭玉立，但眉眼间依然有着当年的纯真，现在绣庄没有生意，她便坐在柜台前低头专注刺绣，凝苑姐姐在里面的屋子里休息。

这十年，她们的日子很平静，偶尔去雪寒寨串门，或者回蔓藤仙阁祭拜，不再理会江湖纠纷，像普通人一样朝迎暮送，言心不敢多求，只要能和凝苑姐姐在一起，她便心满意足。

长大的她已经能够明白当年发生的一切，她知道凝苑姐姐心里始终装着一个人。

有踏水的马蹄声接近，在门口停住，言心抬眼，看到了十年未见的她，一身纯粹的雪白，仿佛能够除尽世间污秽，干净利落翻身下马，长长的梅花剑斜挂腰间，额间六菱花印在雪色肌肤之上不曾褪色，一如当年。

柳梦烟抬头看到招牌上“红梅绣庄”四个字，眼眸中的光芒闪了闪，她走进来看到了言心，即使十年未见，也依稀辨别得出当年的模样，那个怯怯的小女孩已经是清秀别致的美人，而自己却早已无奈老去，青葱岁月，似水流年，有多少人能明白那其中的苦涩。

[柳...柳小姐，你是来找凝苑姐姐的吗？]言心放下手中针线活，从柜台里出来。柳梦烟打量了这虽小却很温馨的绣庄，点点头，[难得你还记得我，是，我想找她。]

[那随我来吧。]言心垂眼带路，柳梦烟随着缓缓步入她们绣庄后的家，淡雅的装饰一看便知是谁的品味，凝苑正在屋子里的桌边看书，听到异样的脚步声抬起头，相隔十年的对视，平静，淡然，只是凝苑掌心的书渐渐有了褶皱。

十年，她真的变了，那黑白分明的双眸中有的不再只是稚嫩的正气，多了份成熟与干练，浩然侠气仿佛已经渗透到她有骨子里，眉目间的沉稳与当初判若两人，现在的她，是当之无愧的侠女柳梦烟，是辟尘派真正让人敬仰的掌门人。

对视了许久，蔓凝苑才终于放下手中的书，淡淡的开口，语气如井中的水般平柔，[柳姑娘，坐吧，言心，你先出去守着绣庄。]

言心看看两人，低头沿着走廊离开了，院中的雨仍在喧嚣，一种空灵的嘈杂敲击着蒙尘多年的心，柳梦烟轻轻坐下，蓦的苦涩一笑，她还是当年的模样，清雅淡然，无波无澜，像块青玉，温和却又冷漠。

就是静静的坐着，无言凝视，她们之间似乎不再需要什么言语，凝苑不需要问梦烟过得好不好，她知道她不好，几前年，梦烟的弟弟柳梦潇与鬼门前任鬼无常夜碧歌私奔，半路被现任鬼门门主白月颜双双残忍杀害，两人甚至连全尸都没有，支离破碎，这件事一时闹得沸沸扬扬，是言心外出时听到的，回来告诉凝苑，凝苑望着微蓝泛白的天空发呆了三天，她怕她撑不下去，然而她错了，柳梦烟已经变得很坚强，好像没有什么能再击倒她，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让人担心的孩子柳梦烟。

而柳梦烟亦不需要问凝苑过得好不好，她知道她很好，十年，总是会不经意的打探她的消息，听闻她不再涉足江湖，开了家绣庄，过着与世无争的平淡日子，心中有淡淡的酸痛，这是当年她最希望与她过的日子，然而现在她身边的人却不是自己，而是言心。

经过这些年，柳梦烟已经变得很平静，对于蔓凝苑不再是那么炽烈的恨，而是转化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清楚的知道不能和这个人在一起，然而心却像是展纸鸢，线总是系在这个人身上，逃不开躲不掉，远远的淡淡的牵挂着.有时候柳梦烟想，她这辈子大概是注定离不开这个江湖，离不开这纷扰的正邪之斗，她的父母和弟弟都被邪教残害，这些如枷锁一样的东西将她牢牢桎梏，桎梏在纯白的正义之路上，都说英雄注定孤独，以前她想当英雄，因为她不懂这句话的悲凉，现在她懂了，却再也回不了头，被夺走一切的沉重她永远也不能忘记。

[你...是要来杀我了吗？]终于，蔓凝苑开了口，她忍不住微微向前探身抬手去抚摸柳梦烟的鬓角，不过十年光阴，她的青丝竟然泛起了杂白，指尖在心疼的发抖，蜕变和坚强的代价永远很痛苦。

柳梦烟没有避开她的触摸，无奈的苦笑，[你觉得呢，我有杀气吗？]如果能杀了她，也就是能放下她，那自己又怎么会这般折磨.

心好疼，好像疼得骨头都要碎掉，蔓凝苑一只手紧紧抠着桌子，另一只手的温度蓦然远离，柳梦烟轻轻站起来，[我走了。]只不过想再看她一眼，看看这个让自己魂牵梦绕又爱又恨的冷漠女子，那么若哪一日死在邪魔妖孽的刀剑之下也不会有遗憾了.

蔓凝苑也站起来，轻轻攥住那雪白的衣角，却无法言语。柳梦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