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衣恍若未见,却又取出另一只白瓷小碗,又拢起衣袖,倒了一碗酒。
喝,或是不喝?
白瓷小碗被推到身前,顾雪衣一言不发,只静静看着他。双目清澈如月下深潭,潭水悠悠,却是一望无底!
傅少棠猛地端起瓷碗,将之一饮而尽。
烈,烈,烈!
酒如火焰,入口燃烧,一身血脉似被那口酒惊醒,渐渐烧得几近于沸腾。殷红的是血,是酒,是勃然的怒气。似见无辜幼童被抓,血腥秘法炼做傀儡;似见灵修荒淫,辱□□女以供取乐;似见稚子无辜,却险些被践踏于马蹄之下……
烧起的是酒,是陈年旧事,是脑中清明!
一件一件皆为沧陆不平事,久已见惯,渐渐变得麻木漠然。恍惚间忘记少年意气,恍惚间封存心中热血,行走江湖之际,却渐渐忘却昔日初下渊山之心,直到此时,却被这杯中酒,勾起昔时怒气。
他缘何怒?他又为何怒?
冷眉直对少年,盈盈若有泪光。
眼底泪、杯中酒、心上人。
——而这少年又如何敢这般窥测于他!
一时间怒气勃然,杀气凛冽,只向着那单薄少年。屋内气流旋转,衣袂无风自动,顾雪衣犹自不退不避,直直望入他眼底。
“公子,这酒如何?”
那一语仿佛惊破无数气机,傅少棠陡然一醒,体内无人引动的躁动真气也渐渐平息,然而他心中的惊涛骇浪却犹自不止。
“这酒……是什么?”良久,只听他涩然问道。
这是杯中酒,还是,杯中意?
“公子不是喝出来了吗?”顾雪衣不答反问。
傅少棠沉眸。
前者苦,后者烈,前者哀,后者怒。这一小小瓷瓶中,却倒出来两般截然不同味道,只是勾起他心中真实情绪,一般无二。
他未曾喝出酒中味,却将酒中意,体会得淋漓尽致。
一哀一怒,尽在杯中。
顾雪衣安静看他,眼中却有半分紧张,做不得掩饰。
“余下的呢?”他问的分分明明。
孰料顾雪衣倒转酒瓶,再无半分酒液流出。少年只摇头:“没有了,就只得刚才那两味。”
傅少棠淡淡道:“你可知方才我想杀你。”
顾雪衣说的从容,平凡无奇脸上,却自由沉然气质:“多谢公子不杀之恩。”他又笑了笑,肃然眉目再度变得软和:“况且我若死了,就没人请公子喝余下那两味了。”
喜与乐么?
“我并非非它不可。”
“但未曾饮到,仍是遗憾。”顾雪衣轻声道。他收拾了桌上残渣,摆上干净碗筷,又取来干净帕子,拭净了傅少棠双手。再抬眸时,只是浅浅的笑意:“端茶倒水做不到,我现在唯一可做的,也只是给公子奉酒了。”
两杯酒奉出如此大的阵仗……傅少棠眼中复杂,收拾好情绪,道:“从来处来,来处是你么?”
顾雪衣点头,承认的干脆:“这是我机缘巧合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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