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天黄处长想召集‘花协’理事们开个会,研究研究展览事宜。”
老先生挖一斗烟丝点燃:“还研究什么,展就是了。”
大宅笑望老人一眼,可真是“老先生”!还以为这跟他上水池子涮涮画笔那么容易呢。场地、租金、票房收入分成、车辆租赁、展品保卫工作……事多着哪。
不说别的,只选花一项吧,个中好戏,也且够人看上一番呢。花业中头面人物无不把花展看作一次更叠座次的擂台,施展身手,竞相蹬下别人、浮升自己,直至觊觎掌门人莲花宝座。确实,谁的花好、能为一个门派顶门立帜,掌门人之席便归属于谁。花界中倒也确无官宦圈里任用制、终身制等诸多弊端。然而虽无官宦形式,却终又不免官宦风习,党同伐异、争席逐位、勾心斗角、相互倾轧……
真也可谓八仙过海、气象万千。个中情形,竟又与官场无异。各色人等,场面上都是谦谦君子,一掉脸便几乎无一例外全无“君子”可言。当然,明争暗斗只是“门”里之事,对其他各个门派、各个山头,他们还是一致对外的,为了给本门派争光争脸、争得更高声望,他们同心同德,团结一致。围绕在展各个门派问的战术高明的角逐,若有大手笔,出一部《花子兵法》怕该是绰绰有余。在这极其复杂的前景与前景下,做为花展具体组织者与承办人,大宅真有点应接不暇,昏头转向呢。
“该走了。”大宅不能耽留太久,近日他真有点“日理万机”了。
下了一层楼梯,龚老先生好像忽然想起什么,追出来问:“你那本书出来了没有?”
“出版社说都印齐了。”
“不要忘了送我一本啊。”他叮嘱着。
“一定。”大宅答应着,下楼去了。
当然得送,可现在他连自己的一本也还没拿到呢。未等向书店发,五万册在印刷厂就被人包了圆,一汽车拉走了。问是什么人,发行科却回答不出:“没留姓名,没要发票,拍下现金,书就拉走了。”然后很抱歉地迟疑一下,终于提示道,“真要找,不妨上花市看看。”
他明白了。这类书抢手,贩子们是不会放过的。可是,能是谁呢?定价六元,五万册就是三十万,现金交易,哪个小贩会一下掏出如许一笔款子呢?
之后几天,他转遍了几乎所有花市,那书却影儿也没见。
伯父的满面鲜血,曾让马阳的意识轰一下一度陷于昏乱。取毛巾、端脸盆、蘸水、擦拭……里里外外一趟一趟地跑,后来才忽然发现,这半天自己竟一直让老伯父躺在院子里!他意识清醒了一些,双膝跪地,手插在身下,将老人慢慢抱了起来。
伯父眼睛无知觉地闭着,脸颊与额头皮肤松弛,异常苍白。头发已完全没有了光泽,灰蒙蒙的十分稀疏……多少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像这样仔细地端详一下伯父,他感觉到了岁月给伯父带来的苍老,并且,他有些不能相信:抱在怀里的伯父竟会……这样轻……一股滚热的泪水从眼中蓦然涌起,模糊了他的视线……
身后门响。谢丽娟和胡岩同时回来了。
他努力将眼睛睁大一下,让泪水自己干一干。同时本能中一种什么东西苏醒过来,在胡岩和妻子惊惶地奔过来的时候,他说了一声:“把院门关上。”
将伯父安顿在床上。谢丽娟打来了一盆水。他在水里投了投毛巾,轻轻给伯父把脸上的血痂揩去。胡岩没在,他知道他去房内和花窖察看去了。
小女儿给爷爷脸上的血迹吓坏了,紧紧偎在妈妈身边,惊恐地望着爷爷,胳膊抱着妈妈的腿,一声不吱。
胡岩回来了:“赶快送医院吧。”
“叫辆救护车。”谢丽娟声音有点发颤。
马阳未响。伯父虽然昏迷不醒,但是呼吸却还正常,并
且胸部起伏渐渐平稳,只是鼻梁和眼眶有些青肿,而且因鼻血流得太多而面色苍白。他把毛巾在冷水里浸了浸,敷在伯父额头上。
老人眼皮几乎察觉不出地颤动了几下,慢慢地、艰难地睁开了。深深地吁了一口气,开始吃力地侧过目光,并将一只手抖索地抬起来。马阳两只手合上去,抚住了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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