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马上来见我。”
安澜闻言眼珠一转,并不迟疑,道了声“是”便退下了。
我在桌边坐下,对着营帐入口的方向闭眼沉思,过了半柱香不到,护卫传报甲巳来了。
我缓缓睁开眼:“让他进来。”
这样冷的天,甲巳仍是穿着一身单薄却贴身的黑色劲装,因是来见我,身上的剑在门口就被收了去。但他的人便如一把出鞘的利剑,就算手上没有武器,也给人种危险十足的观感。
“参见陛下。”他单膝跪地。
我也不啰嗦,开门见山道:“起来吧,我有事要你做……”
这甚至是件没影儿的事,荒谬到让我自己都觉得疯狂。
我是亲眼看着他死,又亲眼看着他下葬的,如果……如果段涅真的还活着,那皇陵里的又是谁呢?或者,那里根本早已空无一人?
“……明白了吗?”
甲巳听我说完,扬唇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来:“明白。”
我这边刚嘱咐完,营帐外安澜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白三谨来了。
我朝甲巳使了个眼色,他无声无息便隐进一旁的屏风后。
“进来。”
很快,白三谨掀帘而入,他拘谨地与我行了礼,神色间多有紧张。
我让他坐在我对面,给他倒了杯热茶。
“几年不见,你变化倒是不大。”
他挠挠脸:“陛下变化也呃……”瞥了眼我的头发,“不是很大。”
我与他对视,唇角带着笑意,就这么坐着,许久都没有开口。
气氛渐渐古怪起来,白三谨脸上的笑有些撑不住了,别开视线举起杯子喝了口,忍不住问:“陛下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白三谨和白涟虽都是兔子,可也不是毫无区别。白涟是只没牙的幼崽,眼前这只则是被逼急了什么人都咬。
所以对他,只能来软的。
“他在哪里?”
我没头没脑的问,白三谨先是一愣,再是一僵,反应与白涟微妙的相似。
“陛下……此话怎讲?”
“白涟腰上的玉佩是他给的吧,你别骗我了,他根本没死对不对?当年的一切不过是你们串通一气的骗局,为了将他带出藤岭的骗局。”
“我……”白三谨一阵语塞,讷讷地不知该怎么与我说。
“这两年我做梦都想再见他一面,他却那样狠心。”我黯然道,“青丝白发仍不能叫他回头,那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他才肯原谅我?”
“别别别!”白三谨瞪大眼,一副受了大惊吓的模样,“何至于此啊陛下!其实你们的事我也不清楚,但你别冲动啊!”
他这反应,叫我又确信了七分,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段涅如果没死,就是为了逃离我的身边而诈死了。那样千辛万苦,功夫做足,不过是要让我再也找不到他,再也不能抓到他。想通了这点,知道他还活着的狂喜便全化成了浓浓的苦涩与怨切。
我为他痛了七百多个日夜,悔了七百多个日夜,到头来他却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活得逍遥自在。
他一定是恨透了我,才会这样绝情……
“所以,他真的还活着。”我平静地看着白三谨,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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