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要记得。”
顾承泽很冷漠地“哦”。
“怪你妈妈了?”
他不回答。
“你看,你妈妈都同意你在这参加完高考啦。你别怪她。留在这里她难受,天天看着你,就跟看着你爸爸一样。而且那里赚钱更容易些,她要养家,你要理解。”
外婆这两年老了很多,从眼睛不好开始就很少活动,筋骨硬得很,她挪着挪着就说腿累了,顾承泽上前搀扶,垂着眼睛看地板。
唐蔓很风光地回来了,依然是美丽的,只是那美丽蒙了一层人事的沧桑,不是明艳的,但是那种坚韧的美丽依然动人。
何承枫很乖地上去帮她拿行李,用眼睛去暗示顾承泽说点什么,眼珠子拐得都快跳出眼眶了那木头人依然一动不动。
何承枫叹气,敲敲顾承泽脑袋,无奈道:“承承。”
唐蔓染了头发,衬得肤色更雪白,皓齿红唇,笑道:“先回去吧,我肚子饿了,飞机餐不好吃……”
路上问了问何承枫家里的事,他隐瞒了手术费不够的事。唐蔓是知道他妈妈身体不好的,是顾承泽告诉外婆,外婆和唐蔓提起过。唐蔓暗自打算,这次回来把手术的事给解决了。
然而手术还没解决,没多久,顾承泽的外婆,这位深明大义的老太太无声无息地去世了。
她甚至连一句话也没留下,走得平静毫无征兆。顾承泽还记得离开家去学校前,外婆还牵着他的手,直愣愣地盯着,好像要把外孙的每一根头发都刻在脑袋里。
顾承泽被看的心里发紧,说了句:“外婆?”
外婆眼睛用力过猛,溢出一些泪花,揩干了挥挥手说:“去吧,跟你妈妈说一声。”
顾承泽心下流过一丝怪异的感觉,但稍瞬即逝。他一向听话,真和他妈打了招呼再走。
走到大门口又回头看着外婆,突然觉得扶着桌椅慢慢走向自己的老人变得那么渺小,她背脊再也挺不直了,她脸上是岁月的千沟万壑,她银白的梳的工整的头发变得萧索,她的目光浑浊但绝对是饱含着最真挚的挂念。
顾承泽站定,又叫了声“外婆”,说:“您不用送,妈妈在屋里整理给姑姑的东西,您去帮她看看。”
外婆嘴里应着,脚步还是往外迈。
那一幕,永远地烙印在顾承泽的记忆里,郑重而庄严地盖着“最敬重的人”的印章,顾承泽忘不了她那天走路姿势,她先抬起一条腿小心踩下,再跟上另一条腿,这才算“迈了一步”,颤巍巍又慎重。忘不了的还有那大大高高的院子和围墙,里面的每一条石凳子,还有高大的树和一季一季开放的花,它们分工明确,尽职地点缀那个院子的一年四季。
而它们的主人不在了,高考之后,顾承泽离开,它们自生自灭,把色彩献给天边的云彩路过的风,就连高耸的黄角兰树,也懒懒地不再与天争一点蓝,截一道风。
没人再逗弄那里一切的生灵。
顾承泽特别特别的内疚,外婆那天迈到门口扶着门框与他说了句:“承承,你和承枫都是好孩子,你再好好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返利17%,还要送差价给对方,就拿点货,还你负责运费,不值得。”王衍坐在他对面说。
顾承泽拿着烟没点,思索了问:“李工后面还有几千米的电力管吧?”
王衍笑,笑他比猴子还精,别人手里的项目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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