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
寥寥数字,横看竖看,写的其实都是“原来如此”。
初见时吸引,再见时上心,说不清道不明的的亲近与喜爱,得知他可能遇险时的担忧失控,全都有了根由。
那本就是来自血缘的拉扯与呼唤,天经地义,顺理成章。
可笑造化弄人,却有了这么个荒谬的开始。
杜淮霖一如既往地处理工作,看不出一点儿异常。
三十五岁以后,他逐渐自律,喝酒也只是适可而止。可晚上回到家,看着酒柜里的红酒,他却有种痛饮几瓶,一醉方休的冲动。
奚微出院的时候他没去,他甚至没有给奚微打电话,而是直接派了生活助理去办。助理回来后如实回禀,说奚微问起杜总,自己跟奚微说杜总忙来不了,他什么都没说。
杜淮霖淡淡应了。助理出了门,他撂下笔,两手撑住额头,缓慢地将手指插进头发。
在厘清情绪之前,他没办法面对奚微。
但有一件事他很确定,他必须从奚莉莉手中把奚微夺回来,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给予他保护。
他的儿子,跟着个不着调的妈,十八年颠沛流离,吃的苦受的罪,他要补偿,他也该补偿。
可是让他以什么身份来做这一切?难道要他和奚微说,这个买了他初夜的嫖客,就是他的亲生父亲?他要怎么告诉奚微,他非但不是爱情的结晶,甚至连一次肤浅的你情我愿都不是,他只是一次酒后荒唐的意外产物?
这实在太残酷了,无论对他,还是对奚微来说。
奚微已经遭遇太多额外的不幸,这最致命的一击,居然是来自他的父亲。他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怎么办?
他想了很久,都没能想出个万全之策。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他心如乱麻。
奚微打开门,看见门口站着的居然是杜淮霖,有点儿措手不及。
距离上次住院至今已经过了有十来天。杜淮霖没联系过他,他也一直没敢给他打电话。他编辑了很久,删删添添,发了条措辞谨慎的道谢短信过去,杜淮霖也没回复。
奚微表面镇定,心里却有点儿着慌。他想是不是杜淮霖来找自己那天,奚莉莉做了什么,让他对自己有了什么成见?
可这种事问也不能问。如果不是,那就等于尴尬的自揭其短。就算是,他也无计可施,因为他所知道的那些,它们都是事实。
他只能任这些想法忐忑不安地打转,直到再次见到杜淮霖,转为惊喜。
惊喜过后,又有些惊慌——他的家又小又乱,杜淮霖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来了,他想收拾收拾都来不及。
手忙脚乱把杜淮霖让进屋,奚微跑进自己的小卧室,把床上一个垫子拿出来垫在沙发上,不好意思地说:”杜叔您坐。”
奚莉莉经常躺沙发上吃东西看电视,布艺沙发藏污纳垢,上面一层油腻腻的黑渍。他的坐垫儿是新洗的,很干净。
“别忙了,歇会儿。”杜淮霖没坐,而是环顾周围。
客厅没窗户,有窗户那面被一分为二隔出的小卧室占据了。焦黄的墙壁和奚莉莉的脸一样久经风霜,电视后面居然难能可贵贴了墙纸,只是年深日久开了胶,掉下来一半。
“您来得可真够巧的,正好今天没课休息。”奚微有点儿窘迫地站在墙角遮掩——那儿有奚莉莉早上刚吐过的痕迹。
杜淮霖装没看见,应了一声:“是啊,挺巧。你妈妈不在?”
“她……出去了。”奚微说。
奚莉莉的义眼刚一装好,就又开始醉生梦死。她受不了奚微给她雇的护工,护工也一样受不了她,相看两厌,辞职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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