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皇上也别在外面逗留太久,天冷着呢。”寒初蓝找了个借口,扭身就走,从头到尾她都忘记了向夜无极行礼,夜无极意然也不怪罪于她,任由她在他的面前没规没矩的。
“嫂嫂请留步。”
夜无极笑着叫住了寒初蓝,在寒初蓝转身看向他的时候,他的俊脸染上了一层窘色,显得不好意思起来,他走到寒初蓝的面前,两个人的年纪才相差两岁,从外表上看,都显得稚气未脱,但夜无极身上流露出一股霸气,哪怕他此刻温和地笑着,他比寒初蓝还要高,让寒初蓝明白男女之间的差距。
“皇上有事吗?”
夜无极有点不好意思地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纸来,递给了寒初蓝,寒初蓝狐疑地接过了那张纸,只见上面用毛笔写着一个对子,却只有上句,没有下句,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对出来,还是故意没有写出来。寒初蓝看了一眼后,望向夜无极,笑着:“皇上,干嘛给我这个?嫂嫂又不懂对对子。”
“这是朕的太傅给朕出的对子,朕到现在还没有对出来,朕想请嫂嫂帮我想想,这个对子该怎么对?”说着,夜无极的视线更加的绞在寒初蓝的身上,想把寒初蓝的表情尽收眼底,任何变化都不愿错过。
他在试探寒初蓝。
他暗中让人打探过了,寒初蓝在乡下的时候,家里太穷,根本就没有读过书,但寒初蓝却能摆出一大堆的道理,还会写字,他怀疑寒初蓝是读过书的,只是无法确定寒初蓝读过几年的书,于那些大家闺秀比起来,是好是坏?
他更打探清楚了寒初蓝有点小能干,也有点小聪明,寒初蓝夜千泽的妻子,他心里是把夜千泽当成眼中钉的,寒初蓝既然是夜千泽的妻子,他自然也要一并摸清楚。当然了,他也是想通过交集弄清楚寒初蓝特别的地方,除了容貌之外,还有什么最吸引人的。
寒初蓝笑着把那张纸递还给夜无极,夜无极安排宫女把她单独引到这里来,她藏起来时候,夜无极甚至要迁怒于宫女,杀宫女灭口,绝对不仅仅是想让她帮他对对子这么简单,估计还带着一层试探。甚至她刚才藏身于树背后,少帝有可能是知道的,故意要杀宫女灭口引出她来,她不可能看着宫女因为她而死。
这个少帝真不是一般的阴险,不愧是元缺那个缺德鬼的外甥,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
“皇上,嫂嫂真的不会对对子,真对不起,无法帮到你。嫂嫂甚至没有识全这对子的字,它们倒是认识嫂嫂的,可惜嫂嫂不识得它们。”
不管少帝为什么要试探她,她都不想让少帝知道她的真正底细。
夜无极没有接那张纸,定定地望着寒初蓝,像是不相信寒初蓝所说的话似的,脸上还是笑着:“嫂嫂不要谦虚,朕都听说了,嫂嫂很聪明,也很能干的,这个对子,嫂嫂就替朕想想吧,算是朕求求嫂嫂了。”说着,他作势要向寒初蓝作揖,寒初蓝连忙避开,不敢承受他的作揖,就算他也是她的叔子,可他还是皇上,她再怎么不的懂规矩,也不敢让皇上向她作揖打拱呀。
“皇上,道听途说的话不可信的,往往都会被人夸大其词。例如有个人中了福利彩,得到了几万元的奖金,传出福利站的时候,就会变成某某中了奖,得到了奖金十几万,再传回他工作的地方时,别人就会说某某中奖了,得了几十万的,最后传回到他的家乡时,就会说某某在某某地方中了奖,听说奖金有几百万呢。接着,便有无数人打他的主意,亲朋戚友纷纷来借钱,这个借几万,那个借十几万,人人都想着,反正他发了横财,可实际上他不过才得了几万元。所以呀,这些听说的话是信不得的。像你嫂嫂我,不过是跟别人偷学识得几个字,会写自己的名字,这不,传到了皇上的耳里,就成了才女似的。可实际上,嫂嫂却只认得几个字,还是偷着跟村子里的秀才学得的呢。”
寒初蓝也撒了谎,她脸皮也不薄,撒起谎来,比夜无极更像。
夜无极还是不相信。
“可是嫂嫂说的话却很有道理呀。”
寒初蓝笑,与夜无极对视着,“皇上,请恕嫂嫂直言了,说话有道理,不代表就读过了很多书,而是社会阅历深了,懂得就多了,有些人大字也不识一个,可他人生阅历丰富,见多识广了,就能说出连那些才高八斗的才子都没有办法说出来的话,摆道理,一道接着一道的,谁都看不出他是个大字也不识的人,因为他学的不是书本知识,而是生活知识。老人家不是常喜欢说:我吃盐都比你吃的米多,过的桥都比你走的路多吗?说的其实就是这个道理。”
夜无极忍不住点头,寒初蓝这样说也是有道理的。
寒初蓝又继续说道:“就像皇上一样,皇上要是去了民间走几遭,真正见识到百姓的穷苦,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百姓的生活情况,不会轻易被百官迷惑到。”
夜无极又点了点头,看寒初蓝的眼神却越发的深了。
“所以呀,嫂嫂我虽然会摆些道理,其实都是生活阅历积累起来的,并不是我真的读过书,识得很多字。皇上这个对子,嫂嫂还真的对不上来。”寒初蓝又望向那张纸,笑着抖了抖那张纸,示意夜无极接回那张纸。
这一次夜无极伸手接过了那张纸,垂眸扫了一眼他自己写在纸上的那个只有一句的对子,其实对子很简单,寒初蓝虽然是真的不会对对子,却知道那句对子的下句。她在电视里看到过,也在一些杂志小说里看到过。
但她不能对出来。
因为她知道那不是凭着她自己的学识对出来的,只不过是借助二十一世纪的高科技。还有,她一旦对出来了,不就坐实了少帝的怀疑吗?
她不过是小小的农家女,就算如今入了摄政王府当世子妃,也是不不显眼的,少帝却把视线瞄到了她的身上来,肯定是因为夜千泽。
少帝心思难测,就算是夜千泽的堂弟,寒初蓝也不得不防。
她向来守着一句话,害人不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嫂嫂帮不到朕的忙,朕该怎么办?”夜无极显得很是焦急似的。
寒初蓝笑着:“这宫里头肯定有人能帮得到皇上的,嫂嫂无能,就帮不到皇上了。不过嫂嫂说一句不怎么好听的话,望皇上不要怪罪。太傅布置给皇上的功课,皇上还是自己认真去完成吧,皇上是一国之君,学识相当的重要。”
夜无极的脸有点儿红,似是不好意思地说道:“朕有时候问一下太傅,或者母后她们,可他们都怪朕平时读书不用功,次数多了,朕就不想问他们了。”
寒初蓝才不相信他读书不用功呢,不过嘴上还是说着:“太后他们也是为了皇上好,皇上还年轻,性子轻率,喜欢玩也正常,皇上以后注意点就是了,先学习,有空了再玩一会儿。”
夜无极嗯了一声,“今天听了嫂嫂的一席话,朕觉得胜读十年书呀。”
“皇上过奖了。”
寒初蓝笑了笑,打算开溜了,她朝夜无极福了福身,也是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从见到夜无极到现在还不曾向夜无极行礼,心下暗恼自己还是无法适应这皇室的规矩,见人就要跪就要拜的。幸好这个小屁孩没有问她的罪。
下次,见到这些宫里的主子们,她一定要记住行礼。
寒初蓝在心里告诫自己。
在乡下半年,李氏和夜千泽宠着她,再加上她要发家致富的,根本就没有在乎过规矩礼教,进了京后,也才那么几天,她一时半会难以习惯也正常。
“皇上,如果没什么事,嫂嫂就先走了。”
夜无极没有再留她,温和地嗯了一声,看着她朝自己福了福身后,便转身淡定地离去。他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寒初蓝也知道夜无极一直盯着自己,所以她走的时候,很随意,也很淡定,不慌不忙的,等到背后那两道盯人的视线消失了,她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拎高了裙子,撒腿就跑。
她对皇宫不熟,跑了一会儿,就在御花园里迷了路,好在有宫女走过来,她问过了宫女,在宫女的指引下,她才找着正确的路儿,离开了御花园。
出了皇宫,远远地看到熟悉的马车朝皇宫的方向奔来,寒初蓝就如同见到了亲人似的,快步地迎向那辆奔来的马车。
赶车的人还是小七。
看到她出了皇宫,小七赶车的速度更快了,不过眨眼之间,马车就到达了她的面前。
“世子妃,你没事吧?”小七一边喝住了马,一边急急地跳下车,担心地问着寒初蓝,视线往寒初蓝身上扫来,确定寒初蓝完好无损了,他才松了一口气。
星月打开了车门,身子探出来,朝寒初蓝伸出手,语气还是平板无波的:“世子妃,上车吧。”
寒初蓝把手伸给了星月,星月把她拉上了马车,小七立即跳回车上,车门关上,小七掉转了马车,赶着车奔跑起来。
“你们俩怎么又折了回来的?星月,我不是让你先送娘回府吗?”坐在马车上,寒初蓝才有时间问着这些事情。
星月看她一眼,“李夫人已经送回府上了,周妃给李夫人送来了不少好药,奴婢也替李夫人上过了药,担心世子妃,便和小七一起折回来。”
“娘伤得重不重?”
寒初蓝关心地问着。
星月答道:“只挨了几棍,还不算重,不过现在也不能坐着,要爬着躺上两三天。”
寒初蓝磨了磨牙,很想骂太皇太后,骂人的话数次跑出来又被她咽了回去,最终,她仅是沉默着。那些人的耳朵伸得老长的,就算是在自己的人面前,她也不能随便骂着那些人,免得又招来横祸,现在太皇太后或许不会直接拿她开刀,她身边的人就容易成为替罪羊。
回到了摄政王府,夜沐带着李公公迎面而来,看到寒初蓝没事,明显也是松了一口气,应该是寒初蓝后来独自留在皇宫的事被夜沐知道了吧,夜沐担心着,打算带着李公公再次进宫呢,寒初蓝平安地回来了,夜沐才放下心来。
“蓝儿,听你身边的奴才说,惠太妃找你了?”夜沐关切地问着。
寒初蓝闪了一下眸子,答着:“是的。”
夜沐捕捉到她眸子闪烁,猜到她在说着谎话,也没有戳破她,只是温和地说道:“先去看看你娘吧,一会儿再到松院见我。”
寒初蓝应了一声,带着星月又朝夜沐施了一礼,才匆匆地往李氏居住的小院子走去。
李氏爬在床上,没有让丫环侍候。
她的院子里也有好几个奴才,出门的时候,她会带上,但回到了府上,她还是不习惯让人侍候着。星月帮她上了药后,她就让丫环们都出去了。
寒初蓝独自进来的。
听到推门声,李氏扭头望过去,见到寒初蓝进来,她扯出一抹笑,人就跟着爬起来,寒初蓝几大步就跨过来,抢扶着她,心疼地说道:“娘,你身上有伤,就不要起来了。”
李氏安抚地笑着:“娘没事,娘又不是弱不禁风的,不就是几棍子吗?是有点痛,还不算碍事,你也不要担心。”
寒初蓝还是让她躺着,在李氏顺从她的要求,继续躺着时,她则扭身回头关门,房门一关,她几步又回到了床前,伸手就要扒李氏的裤子,嘴里轻轻地说道:“娘,让蓝儿看看你的伤。”
李氏有点脸红,按住她的手,不好意思地说道:“蓝儿,别看了,没事的,连血都没有流,就是有点红肿而已。”
李氏说什么也不让寒初蓝看她的伤,寒初蓝也只好作罢。
“蓝儿,惠太妃找你说什么了?”
李氏也问了和夜沐一样的问题。
寒初蓝脸色一整,放轻了声音,答着:“根本就不是惠太妃找我。”
李氏微愣,“不是惠太妃?”
“不是,是皇上。”
“皇上?”
李氏的眉都拢了起来,随即担心地问着:“皇上要找你,怎么会利用惠太妃的名义?他找你做什么?”
寒初蓝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说给了李氏听,至于夜无极为什么会利用惠太妃的名义上引走她,估计是皇上知道了惠太妃帮过她,才会利用惠太妃之名引她到那里去。皇宫才是夜无极的地盘,只要他想知道的,就没有知道不了的事情。
如果与这些人为敌,寒初蓝觉得脑细胞都会死很多。
听了寒初蓝的解说后,李氏深思着,“看来这个少帝不是一般简单的人物。”
寒初蓝笑,当然不简单了,简单的人能坐上皇位吗?
“蓝儿,以后你不要随意进宫去,皇宫外表奢华,实际上就是吃人不吐骨的地方,是最无情,杀机最重的地方。”李氏叮嘱着寒初蓝,不希望寒初蓝在宫里露面的次数太多。寒初蓝严肃地点着头,“娘,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蓝儿都不会进宫的。”
皇宫除了是最无情,杀机最重的地方之外,也是最阴森的地方。
进了皇宫,明明头顶上是一片蓝天,她也觉得如置身于冰窖里一般,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再说了,在皇宫里当差的人容易掉脑袋,死了那么多人的地方,阴气特别重,不阴森才怪呢。
古代的那些人,到了晚上,都是点着灯睡的,而且屋外还有很多奴才轮番值班守候着,既是保护自己的安全,又何偿不是一种壮胆行为?
今天要不是听说李氏要被杖打一百杖,她也不会匆匆进宫的。
“娘。”
“嗯。”
李氏慈爱地应着,对寒初蓝这位不是亲生儿媳却胜似亲生儿媳的媳妇儿是越发的喜欢了,刚才在宫里,寒初蓝替她求情说的那一番话,就像一块块大石似的砸进了她的心湖,激起了千层浪,让她感动不已。有寒初蓝那番话,就算她在这个世上没有了真正的亲人,她也可以安度晚年了。
“娘跟在母妃身边,我是指千泽的亲生娘亲,娘跟在母妃身边多长时间?平时可有跟着母妃进过宫里,太皇太后对母妃是否很差?”
寒初蓝已经严重怀疑自己的亲生婆婆是被太皇太后害死的,但她虽然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怀疑是否属实。
提到紫灵公主,李氏一颗心揪了起来,连眼圈儿都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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