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死的士兵太多,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掩埋的,大多数是火葬,虽然有点残忍,却能预防瘟疫的发生。
经此一战,东辰国虽然没有大输,但也没有占到便宜,死了一千多人。
夜千泽这一方仗着武功根底不错,损伤也有,不过没有死亡,但受到箭伤的也有近百人。要不是他们速度够快,投放了大量的烟幕弹,东辰箭手接二连三地放箭,就无法保证没有死亡了。
欧阳烈觉得自家女婿不错,不会用死方法攻城。夜千泽也觉得自家老丈人够狠,不愧为一国之君,而且用兵打仗,不同于别人只用死办法,他的老丈人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因场地而变。这一点,值得他去学习,赶明儿他青出于蓝而更胜于蓝时,老丈人就退回皇宫养老去吧。
虽没求证,夜千泽已经怀疑寒初蓝是欧阳烈的女儿,欧阳烈是没有娶后纳妃生子,但欧阳烈还是太子的时候,常年不在京里,谁能保证他在外面没有私生女呢?再者,交战之前欧阳烈看他的眼神,对他的笑意,想必,那个聪明的帝君也猜到了吧。所以,老丈人在战场上只要没死,他都不会动手杀老丈人,看在蓝儿的份上。
……
陈王府。
“王妃,王妃。”陈王妃身边的嬷嬷匆匆地走进来,陈王妃正在喝着厨子给她做的美容汤,看到嬷嬷神色有点不对劲地走进来,她淡冷地瞟了嬷嬷一眼,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那名嬷嬷走到陈王妃身边,弯腰便附在陈王妃的耳边,小声地说道:“王妃,新城别庄的人回报,大郡主死了。”
陈王妃一口汤差点喷出来,她赶紧咽下了嘴里的汤水,连忙放下了汤碗,不是很相信地问着嬷嬷:“那个小贱人怎么会的?”新城别庄虽说不及王府那般好,但也是吃住无忧的,她仅让人折磨折磨夜锦英,并没有说要整死夜锦英呀,夜锦英怎么就死了?
“王妃也别慌,这事与咱们无关。是大郡主在打理花草的时候,被一条毒蛇咬到了,毒发身亡的。”嬷嬷安抚着陈王妃。听到夜锦英是被毒蛇咬死的,陈王妃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不解地问着:“别庄里怎么会有毒蛇的?”
嬷嬷说道:“王妃,你想想现在是什么时节,马上就三月了,阳春三月正是大好春光,冬眠的动物都复苏了,别庄又不是在城里头,而是建在城外,野外有蛇钻进庄里也很正常。反正大郡主是死于意外的,与王妃无关。”
陈王妃点头嗯着,“我知道了,我会告诉王爷一声。嬷嬷,你现在立即带些人到别庄去料理大郡主的后事,不要办得太隆重,但也不要太刻薄,免得被别人说咱们府里的闲话。”
嬷嬷连连点头,“王妃,老奴办事,王妃可以放一百个心。”
陈王妃挥挥手,示意嬷嬷可以去办事了。
夜锦英在陈王府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人物,陈王妃根本就容不下她,如今死于意外,死了就死了,陈王妃连假装伤心的样子都没有做出来。
毒蛇自然是兴宁派人放入别庄里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是现在夜锦英才着了道儿。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毒蛇咬死的夜锦英,此刻还在食福酒楼帮着寒初蓝经营酒楼呢,食福酒楼也开张一段时间了,所幸生意依旧兴旺,厨子的手艺越来越好,再加上例汤熬得好喝,价格又合理,食福酒楼的名气慢慢地扬了开去,每天的纯利润保持在近百两。
因为她是大掌柜,她不会天天守在柜台前,只有在酒楼关门的时候,她才会在柜台前计算一天的收入情况。平时她大都在二楼的一间小厢房里,谁也不知道她在里面做什么。
今天因为二掌柜家里有事,请了假,夜锦英才在柜台前坐镇着整间酒楼的运转。
欧阳易坐在距离柜台最近的一张桌子前,乌黑明亮的大眼,总是似有若无地往夜锦英身上扫去,偶尔夜锦英发现了,会撇他一眼,却不理他。
认识这个女人也有一段时间了,她对自己的态度依旧淡淡冷冷的,并不因为他是食福酒楼第一位客人,还是一住就住十几天的客人而特别的礼待。
起身,欧阳易拿着一小壶酒,走到了柜台前,半截身子撑放在柜台上,一边晃动着酒壶,一边瞟着夜锦英,问着:“大掌柜,你的工人是不是少了几个?就是你什么远房亲戚,去哪里了?我记得她们几个消失了一段时间了,怎么不见你关心关心?”
夜锦英头也不抬,淡冷地说道:“我关心的时候需要让你看到吗?”寒初蓝受伤的时候,她都担心不已,但她又什么都不能做,她又不会武功,不能潜入摄政王府偷偷地看望寒初蓝,现在又易了容,更无法光明正大地去摄政王府探望,只能在心里祈求寒初蓝快点好起来。
欧阳易喝了一口酒,咂了咂嘴,笑着:“那倒不必,我就是有点好奇而已。”
“无聊的时候,可以到厨房里帮忙洗洗菜,洗洗碗。”
夜锦英淡冷地替欧阳易指了一条“光明大道”绝对能让他摆脱无聊,不会好奇地整天盯着寒初蓝与星月等人去哪里了。
欧阳易把脸凑上前几分,都快要贴近夜锦英那张平凡的脸了,灼灼生辉的黑眸忽闪着,他笑问着:“大掌柜,你好像忘了,我是你们酒楼里的客人呢,不是工人。不过,我每天也真的很无聊。”
夜锦英微微地抬眸瞟了他一眼,没有说破他每天都有大量的时间不在酒楼里,晚上也会有半个晚上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当贼。
“大掌柜,你的闺名是不是很难听?”
欧阳易又喝了一口酒,像是随口地问着,实际上就是想知道夜锦英的闺名。他欧阳易堂堂东辰国的恪王呀,第一次遇到一个女人,认识了快一个月,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的。他也偷偷地打听过,可大家只知道她是大掌柜,就是不知道她的名字。
真是郁闷!
平时遇到美女,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名字。
这一次遇到丑女,打听了快有一个月,竟然还打听不到名字,估计是她人太丑的原因,没有人记得她的名字,要不就是她太丑了,把她的爹娘都吓傻了,忘记给她取名字了。
欧阳易在心里腹诽着夜锦英。
“与你何干?”
欧阳易一塞,又是这样的态度,每次他试探地从她的嘴里挖她的名字,她都是这样回答的。瞪着眼前这个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的丑女人,欧阳易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贱,放着那么多的美女不去问,干嘛老是追着她问芳名?
“大掌柜,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态度很差?”
欧阳易站直了身子,俊脸微板着,那股与生俱来的尊贵气息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他居高临下地睨瞪着夜锦英,看似在生气,实则上很想扑进柜台里,掐着夜锦英的脖子逼问芳名。
夜锦英抬眸,定定地望着眼前这个尊贵又不失俊美的男子,淡冷地说道:“欧阳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像个老太婆,整天哆哆嗦嗦的,没完没了的,你知不知道你很烦。”
欧阳易脸一黑,他像老太婆?他哆嗦?他很烦?
他哪里像老太婆了?要像也是像老太公好不好?
与她对视了片刻,欧阳易压下了心里的不悦,笑了起来:“大掌柜,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跟我这样说话呢,我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像老太婆的,不过我还得哆嗦一句问问大掌柜,我是男的,怎么会像老太婆?”
这个男人的脾性特别的好!
不管她用什么态度对他,他都不会生气,有时候明明气极了,还能笑出来。这是夜锦英对欧阳易最好的评价。
“你说,我怎么就像老太婆了?”
夜锦英垂眸,又忙她的去,只淡淡地回了两个字给欧阳易:“口误。”
口误?
欧阳易顿时无言以对。
扭身,欧阳易就走,还是往后院走去。
夜锦英本能地问着他,“你又去后院干嘛?”
欧阳易晃动着手里的酒壶,笑着:“我找我的烈风拼酒去。”
知道他嘴里的烈风便是蓝骑,夜锦英赶紧叫住他,“蓝骑是马,你不要再给它喝酒。”这个人有时候也真的无聊过头,会抱一坛酒到后院去与蓝骑拼酒,他会把一坛酒全都倒在蓝骑喝水的水槽里,然后命令蓝骑喝,结果次次都把马儿灌醉。
“可我无聊,没有人陪我喝酒。”欧阳易似笑非笑地瞅着夜锦英,盼着夜锦英陪他一起喝酒,把她灌醉再问她的芳名。还有可以问清楚蓝骑的真正主人是不是那个与皇伯父长得很像的少女,蓝骑有几天看到他的时候,就特别的激动,虽说蓝骑不会说话,但从蓝骑激动的神情中,他可以知道他要找的人曾经出现在食福酒楼里,并且呆了几天。
他敢肯定他要找的人就在这个帝都里,所以他不急着离开,也有心情慢慢地和夜锦英磨蹭下去,他发誓,在离开前,一定要从这个女人的嘴里撬到她的芳名。
“大掌柜,要不你陪我喝两杯吧?”
欧阳易饶有兴趣地回到了柜台前,想知道这个女人又会如何的回绝他。
夜锦英又是淡冷地看着他,忽然伸手就把他手里的小酒壶夺过,仰头,就着酒壶把里面的酒适数灌进了肚里,喝完后,把酒壶重重地放在柜台上,淡冷地对他说道:“喝完了,你可以滚了!”
欧阳易眨眨眼,拿起酒壶,打开壶盖看了看,里面真的一滴酒都没有了。他再看向夜锦英,脸不红气不喘,头不晕,眼不花的,他的酒壶里还有多少酒,酒性有多烈,他很清楚,酒量不太好的人,喝一杯他壶里的酒,都会有醉意。而夜锦英把他酒壶里的酒全都喝光了,竟然一点事都没有,酒量看来不错。
拍拍柜台,欧阳易笑得如同阳光一般灿烂,吩咐着夜锦英:“给我再来一坛酒,咱俩不醉不归!”
夜锦英绿了脸,她忙得要命,偏偏遇上个老喜欢纠缠着她的客人,要不是冲着他又给她付了五十两的定金,她真想把他赶出酒楼去。
冷不防一只大手轻柔地摸了一下她的脸,欧阳易变得低沉又醉人的嗓音传进她的耳里,“这张丑脸真难看!”
夜锦英冷冷地拍开欧阳易的大手,怒视着他,“滚!”
“我不知道该怎么滚呢,大掌柜示范一下吧。”
“欧阳易,你就这般无聊吗?每天都这样,你烦不烦呀。”夜锦英的忍耐性到了极限。
欧阳易笑着,“我不觉得烦,我觉得挺有趣的,大掌柜就是一个有趣的人。”明明长着一张平凡脸,偏偏又像一块磁石,把他整个人都吸引住了。他真的对她越来越有好感,也越来越好奇,很想了解她,想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笑,笑的时候有没有好看一点?
不过她不美,也不算丑八怪,就是很平凡而已。
夜锦英磨着牙瞪他。
“你弟妹是不是长得和我有点像?”欧阳易忽然问着。
“是有点……你有病呀,我弟妹怎么可能像你?”夜锦英回答后又赶紧否认。
欧阳易是冲着寒初蓝来的,绝对不是因为寒初蓝抢了他的马那么简单,肯定还有其他原因。此刻经欧阳易一提问,夜锦英赫然发现了欧阳易与寒初蓝还真的有三分相像呢,特别是那双眼睛,又黑又大又亮。也是现在,夜锦英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总觉得欧阳易有点眼熟,不是她以前见过欧阳易,而是欧易与寒初蓝有点像。
夜锦英是迅速地否认了,欧阳易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从他那带笑的眼神中可以确定,夜锦英气恨不已,怪自己着了他的道。
“这么说,你弟妹就是偷了我烈风的偷马贼。”
“什么偷,那是买来的!”
“五十两就想买走我的烈风!”
“五十两能给你算好了,要是别人一两都不给你,直接偷走。”
“怪不得是一家人。”
欧阳易阳阴怪气地笑着。
夜锦英质问着:“欧阳易,你什么意思?”
瞟着她,欧阳易呵呵地笑着,“我的意思是,你的性格像我,我们就像一家人。”
夜锦英顿时红了脸,连耳根都烧成了煮熟的虾子,她碎了欧阳易一口,“我呸,谁和你一家人,闪开,我要做事,别防碍我做事。”
“大掌柜,你的耳朵怎么红红的,真有意思。”欧阳易乐了,他还以为她能继续淡定呢。
夜锦英斥着:“滚!”
欧阳易好脾气地又撑爬在柜台上,笑得如同春风扑面,“大掌柜,你都说了好几次‘滚’了,可在下实在不会滚呀,你说怎么办?”
夜锦英倏地伸出双手,飞快地揪住了欧阳易的两边耳朵,用力地又扯又揪的,在欧阳易从震惊中回过神时,她却松开了手,瞟着欧阳易那对被她揪得红通通的耳朵,似笑非笑地问着:“欧阳公子,你的耳朵怎么红红的,真有意思呀!”
欧阳易:……
他何止是耳朵红呀,一张俊脸也随着她大胆的动作而烧红起来。
“我醉了!”
捂着被她揪过的耳朵,欧阳易吐出三个字来,扭身就走。
夜锦英得意地冲着他的背影笑了起来。
欧阳易霍地扭头,夜锦英没料到他倏地扭头,那抹得意的笑容来不及敛起来,被他捕捉个正着,他忽然也冲她一笑,那双如同黑珍珠一般的眼睛变得如同深潭,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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