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一直这样下去,忽然就过了四十年,便成为一生一世。
不过,谁知道呢?
他自己也笑,搞不好,某一天早上醒来,感觉如流水般退去的人是他,而不是靳辰。
现代人的清晨都似打仗,急匆匆起,梳洗,早餐前一日订好,会直接私公司。他们已经同出同进很久,靳辰虽然是狗仔的爱物,但镜头所向总在最鲜的颜,志皓成功隐形,窃喜不已。
可是这一天,从电梯里下来,还没走到大厅,呼拉拉百十来个记者像是凭空从地下冒出来,一涌而上。
唔?最近没什么新闻啊?两人狐疑对视一眼。
真是奇了怪了,志皓一面疑惑,一面挡到靳辰身前,只需半秒钟职业装甲已经披挂好:“先生,这是私人住所,有什么事……”
嚓嚓嚓,闪光像是约好了一般齐刷刷的亮起,志皓眼前一白,几乎暴盲。
妈的,什么愣头青?角度都对不好,全晃到我这里来,他大怒,杀气大炽:“各位,都请守点规矩,有……”
“萧先生,今晨有报道指出,你与靳辰已经是恋人……”
“有人拍到你与靳辰在摩天轮亲密接吻,请问……”
“请问,你对此有什么解释……”
“请问……”
“请问……”
“请问……”
哦?啊!
志皓目瞪口呆,一身杀气消弥的干干净净,忽然手软脚软,站立不稳。
这,这,这……怎么办?
总算是靳辰机灵,一把将他拉进怀里,奋力杀开一条血路,架车逃离,车子驰到公司,却发现场面比在家里还要精彩,无奈中只能打了电话进去,排出百十个保安来赶人。
“现在要怎么办?”
报刊杂志一本本摊在桌面上,伙头军师组,要开绯闻战时研讨报告会。
呜……
想当年,这种场面本是志皓的日常行政,艺人的绯闻一向都是作为一项通告来对待的,如何运作,如何煽动,将负面降到最低,轰动放到最大,都是一门技巧,娱乐圈里安生立命的法宝。只是此刻战火烧到已身,志皓只觉他所有的智慧都被抽干,脑袋里空空一片。
“拍很清楚啊!”靳辰翻过报纸来看,真是机灵,居然可以抢先坐进摩天轮的前一个包厢,用小小镜头藏在角落里直接对牢了拍,内容翔实画面清晰,果然神乎其技:“似乎只有承认了啊?”
“啊?”志皓大惊。
“连这样的照片都被拍到了,还要否认,恐怕需要你借一层脸皮给我。”
哦!志皓神又黯下来。
他们两个自在讨论,身边几个小弟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如此诡异局面,只有少说少错。
“通知媒体,准备开新闻发布会。”靳辰一锤定音。
啊?!志皓大为惶恐,露出哀求的表情:“我可不可以不要参加?”
“当然可遥”靳辰微笑,拍拍他的手背,以示鼓励。
周遭一圈男男都露出怪羡慕的表情,志皓越发窘得呆不住,耳朵烧到透明,逃命一样的离开。
靳辰一向满溢,于是为老板办粉红工早成为宣传组的日常事务,熟门熟路。
其实要平息一场八卦闻,如果当事人不介意的话,当众承认是最好的釜底抽薪的方法,所谓八卦就是要虚虚实实、似真又假的才吸引眼球,一旦坐实,众人最多哗然一声,像烟闪过,再无痕迹。
靳辰的盛,一直都是靠这项方针护法,才没有被狗仔烦死。
然而这一次,毕竟还是和往日有些不同的,消息传出,证实,立时舆论大哗。靳辰的历任情人无一不是名模,这次居然钟情平凡的幕后工作人员?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从来只有不同寻常的事才会被关注,狗咬了人只能算报道,人咬了狗才叫是新闻。于是公众的胃口被吊起,媒体的目光聚集,狗仔们磨亮了齿爪。
继续正文~~37
x内部自然也有闲言碎语,有厚道的,说:这次总监终于有点眼光,萧先生人品端正,比原来那些不知道要好多少倍。自然也有人刻薄:原在想怎么升得像直升机一样快,原来人家有背地里的功夫,在上做。
不过无论是好言恶语,此刻都传不到志皓的耳朵里,他躲在办公室里看电视直播,心情杂乱难明。
然后手机铃声响,他本想要扔掉,但是看到人名,又不得不接起来,是封清,复总是会来。
“喂!”志皓惊讶自己的声音这样沙哑虚弱。
“我刚刚看到报纸。”她从阑习惯说开场白,一句话直入主题。
“嗯!”志皓没来由的羞愧。
“你功力果然比以前增加,我看了五遍才敢确定名字。”
还可以开玩笑,可见并不十分生气,志皓心中亮起一线光明。
“我阑及赶回家报纸,我妈正在房里暴走,说要揪了你来问罪,她不能接受宝贝儿居然输给一个男人。”
“应该的。”志皓苦笑,换作是他,他也一样不能接受。
“但我跟她讲,她没生没养,一年三节有礼亲切周道是你做人懂事,身为长辈不可以不知趣,她很黯然但是泄气。”
“哎,你怎可以这样说。”志皓着急。
“所以你有空尽快采购名贵补品和水果,到我家门上来负荆请罪,我妈心软,十分好哄。”
“好的,好的,一定……”志皓大喜。
“阿皓,”封清正事说完,终于顿一顿,迟疑下来。
志皓知道她有话要说,也不急,默默的等。
“你可爱他?”
“嗯!”什么问题都需好好思考权衡,只有这个不必。
“你可知道后果?”
“嗯。”会吁样的后果?最坏也不过是他萧志皓从此身败名裂,不可以在娱乐圈里混,大不了回高雄老家,开一间小店也是一生,至少此刻放肆狂欢过。
“多好。”封清轻声道??志皓只当是自己听错了,她说?多好?
“我一直梦想,可以遇到一个让我神志不清的男人,随他刀山火海,在所不惜。阿皓,这样难,你都甘心,可见总有什么让你值得……”她顿一顿,又道:“我羡慕你。”
志皓一怔,心头大暖,眼泪又流下来。
封清在另一头听得分明,笑道:“又哭,双鱼座的爱哭男生。”
“干嘛?”志皓抱怨。
“唉,生平最讨厌男人哭哭泣泣,只有你哭起阑觉得恶心,真是奇怪。”封清感慨:“前世欠了你。”
她自小就比他早熟,更聪明有主意,一路指点他长大,真像是欠了一世,不过志皓当然也有他的好,他单纯挚诚,从来知恩图报,为朋友可两肋插刀。
爱情能有多久?繁华散尽,不过是弹指间的事,她宁愿多个好友,或者,家人。
当靳辰找到志皓时,他正抱膝缩在沙发角,脸上满是泪痕,这本是靳辰的姿式,他看得多了,也就全盘接收过来。
志皓本就不曾熟睡,一听到响动,马上惊醒过来,急急的问:“记者会开完了?”蓦然间大约是觉得脸上有些粘,随手抹两下,继续盯牢来人。
“嗯!”靳辰贪看他此刻容颜,不觉微笑。
或者这便是他的魔力,自然不做作,难过时便哭出来,自掉眼泪自擦干,全不是为了炫耀柔弱与悲怆,所以从阑讨人厌。
志皓呼一口气:“接下来要怎么办?”
靳辰失笑:“你问我?你是职业行家。”
“也董…”志皓颓然:“可惜医人者从阑能自医。”
“有什么关系,把萧志皓当作一个人名,照常处理。”
志皓大笑:“那我会让这个名字,永远不与你在一个版面出现。”
“如果做得到的话,也很不错。”靳辰微微笑。
如果做得到的话,唉,志皓想起那些一定会发生的事,十分无力,长吁短叹。
“阿皓……”靳辰静静看他的眼:“如果你觉得为难,可噎…”
志皓诧异的回望,转瞬间醒悟过来,怒目,大声道:“不要再说了,这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他手脚冰冰凉,从脊柱的缝里冒出冷气来,是的,这是一场战役,但只有他一人奋战不休,靳辰只会在旁观望,若是他脱力退却,他只会劝他说:不如投降。
靳辰怔怔看他的利眸,锋利如黑矅石一般的光泽,无畏而坚持,忽然间也忘记自己想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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