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被大家所知的苗族不过是许多个苗族支脉的统称,苗族里细分白苗、青苗和黑苗等。而黑苗同其他以织耕为主的苗系不同,平日里外人几乎见不到黑苗族人的影子,他们住在比苗家大坝山更深入原始森林的山涧中。由于黑苗人精通蛊术,其他苗族对他们是又恨又怕,不但不敢得罪,还要出稻米和香油常年不断地供养他们。而我的好朋友修,从小被黑苗的大族长捡了去,也就自然成了黑苗族的一员。
关于黑苗的传说我听了不少,但总没有亲眼见到过。一听说修是黑苗族的,便纠缠了他好几天,一定要她带我见识一下什么是蛊,修被我缠得没办法,又怕我真的生气不理她。便在一个日头正烈的中午,往我嘴巴里塞了片甘草一样的东西后,牵着我的手悄悄带我进了黑苗族的禁地,那是只有修的奶奶才能进的地方——蛊池。
奇怪!明明大中午热得人五心烦躁,可一踏入圣地的范围,立即冷得浑身寒毛都立起来。跟随着修慢慢靠近,在草丛的正中央有一口直径五米多长的一个大井,修小声对我说,这就是蛊池了。
忍不住好奇想要凑进看看,只见蛊池的表面上漂浮着一层似烟非烟,似雾非雾的东西,修不停地提醒我要小心,紧抓住我的手还嫌不够,还从后面一把搂住我的腰,生怕我低头看时不小心掉到里面。
咕咚!咕咚……雾气腾腾的蛊池里不断翻滚出一个又一个黑色浓稠的大水泡,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可雾气不浓不淡,让我费尽力气也只能看到个模糊的黑影。
“修,那是什么?”我指着那个模糊的黑影问修。
“嘘!”修紧抱住我,压低声音在我耳边小声说,“那是奶奶找来喂蛊的食物,小声点!不要吵到他,不然他会从里面跳出来,那样蛊虫就没得吃了!”
“什,什么?里面……是个人?”我吓了一跳,有点不相信。趴下身去一看,我的天!那果然是个人,虽然头盖骨上的血肉已经被粘稠的黑色池水腐蚀得差不多了,眼皮也没有了,只剩下两个圆溜溜的大白眼珠子凸在那里,但我依然能看出来,那真的!的确!是个人。
两腿一软,就要瘫在地上,七八岁的小孩哪见过这世面。就在身体下沉的同时,修一把误住我嘴巴,那是我第一次领教到一个小女孩竟然可以有这么大的力气,单手环着我的腰硬是将我拖入旁边的矮树丛里。
修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警惕地看向四周看,捂住我嘴巴的手也丝毫不敢放松。苗家大坝山里的原始森林枝叶十分茂密,树丛和杂草将我和修遮了个严实。不一会,听到一个老人家朝我们这边过来了。我知道,那是修的奶奶,我以前在修家里吃血粑鸭吃到一半时,她奶奶回来了,修似乎特别怕她奶奶,竟然将我藏到了她家后院的大瓦翁里,那次差点没把我憋死。
据修说,她奶奶,也就是黑苗的大族长曾经相当严厉的告戒过她,不许和外面的人接触,更加不能带外人进来,否则就要那她去喂蛊。以前我还暗地嘲笑修胆子小,现在我亲眼见到了蛊池后,我知道原来修胆子这么大的,冒着被扔蛊池的危险每天和我见面。
那时的情景,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脖子后面发冷,我和修两个人躲在树丛后面,目睹了一场完整的喂蛊过程。修的奶奶挽起袖口,伸出白皙枯瘦的手指小心翼翼推了推池子里那姑且称之为‘人’的东西。
那东西被推了几下后,竟然开始慢慢地晃起了脑袋,似乎是要醒过来了。躲在树丛后面吓得连呼吸都静止了,祈祷一切赶紧过去。
睁眼看着那副骷髅样的人逐渐逐渐地清醒,在蛊池里挥舞着双手想要出来,却被修的奶奶一手按在白骨显露的头顶,像按西瓜一样将他整个身体全按进水里。等了会,从浑浊的池水深处冒出几个大泡,便再也没了动静。修的奶奶也从蛊池边站了起来,撑着拐杖在旁边好像等待着什么。
过了很久之后,一切似乎回复平静,就在我以为这一切终于结束的时候,修的奶奶蹲在池边又将身体朝水里探近了些,憋住一口气,竟使出全力又将那人从蛊池里捞了上来。
我简直被眼前的情景给吓傻了,刚刚还只剩一架白骨的东西,才多大会功夫竟然又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且还是我认识的人,虽然他浑身一丝不挂,但我看到他胳膊上那块红薯一样的暗红胎记,那是我舅舅经常光顾的苗家土货店的老板。
土货店老板被修的奶奶从池子里捞到岸上,没等多久就像刚睡醒了一样,揉了揉眼睛从地上爬起来,没事人似的穿衣穿裤,还很开心的将头巾包了个规整紧实。
“大长老,辛苦您老人家了……”
修的奶奶眯着皱巴巴的眼皮,嘶哑着一副老喉咙一字一顿的对土货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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