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一乾惊了一跳,下意识道:“什么?”
刘季文跟百变小樱似的又展演一笑:“开玩笑的,不要当真。”
“如你所见,我是一个记者,我写过许多稿子,可我的稿子没有一篇发得出去,”他嘴角攒出一个嘲讽的笑,有些陌生,眼神有些高深莫测,“我想或许我缺乏一种振聋发聩的方式,借以敲打敲打新闻界记者行业的本心。我想我们的存在,是用来还原事实真相的,而不是把读者当枪使、把舆论推向风口浪尖的,我们最初的使命,并不是为了哗众取宠,而是……”
……刘季文也真够不要脸的,忒把自己当盘菜了。他说这话基本把整个行业都一棒子打死了,似乎没了他,新闻界就腐烂得无极限似的。要换个心思通透的人,听到这番话,早大耳刮子甩上去了。
但再往深里想一想,如果一个人对一个现象和一个事物的评价带有极端的个人感情,那就只能证明一件事——说话者曾深受其害,理性早被感性腐蚀完了。
邵一乾听得一脑门汗,顿时有些怀念陈萌,人话就不能好好说么?用那么多成语,听也听不懂。
他把手一摊,视刘季文方才那番话为放屁,旁逸斜出道:“别的不说,至少身为记者,得有一支话筒。”
刘季文眉毛一挑,不动如山地盯着邵一乾,不出三秒,跟被戳了一个眼的气球一样泄了气,喃喃道:“是啊……没有人承认你是一个记者……”他诡异地笑了,“他们说……一个不会将真假虚实穿插起来的记者不是一个合格的记者。”
邵一乾真是听够了,说了半天,一句干货都没有,还自己伤春悲秋上了。他也有些不耐烦:“别扯淡了,我看这附近马路上盖了一层黑煤渣,你来这里,还把我叫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刘季文眯眼:“几年前,你被人贩子绑走那次,我记得你说你最后报了警,那你们最后逃走的时候,有警察的身影吗?”
邵一乾一愣,不知道为什么问到这个:“我当时跑得半条命都没了,我上哪儿知道有没有警察来。”
刘季文:“我去那里许多次,那里头的生意,照旧,只是保密工作似乎更到位了。所以,压根儿就没有人注意到你的报警电话,或者是这类报警被人技术性地忽略了。”
邵一乾动作一顿,敏感地抓住一点:“你说……制药厂背后有人撑腰!他的靠山就是……”
刘季文截住他,点点头,用口型说:“所以什么才最可信?同样几个月前,报纸上登了一则矿井坍塌的事故,重大新闻都应该有后续跟进,可我等到现在,几乎没有报纸和媒体再报道这件事,它就好像凭空蒸发一样不见了,这也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媒体可信吗?警察也可信吗?如果这些都不可信的话,什么才最可信?”
邵一乾越听越糊涂:“你把我叫来……”
刘季文十分无辜:“我猜这个矿井坍塌事故之所以销声匿迹,很有可能这是个黑煤窑,如果继续跟进报道的话,”他指指头顶,“会有人掉下马,牵扯到督察监管部门,牵扯到利益。实不相瞒,许多年前,我失去采访资格,大概是因为同样一桩性质相似的事吧。”
一家哭,何如一路哭。如果水源都是黑的,那水流是清的还有什么指望呢?
邵一乾想了想,闷闷道:“黑煤窑……你能跟的过来么?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有三就有一大片,你才一个人,跟拿鸡蛋磕石头有什么分别?这不傻帽么?”
刘季文混不吝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同样的道理,一个瓶子一毛钱,可你看见会不捡吗?你看见那玩意儿就和狗看见肉骨头一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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