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炎整理了下手上的债条,一页页翻过一遍,心算了个大概,最后精确到个位,算下来这一天的营业量是四百多个十块。他忍不住有些得意,把帐篷拉围起来用砖头压住,拍拍屁股上了楼。
邵一乾的房间依旧十分简陋,东西很少,也谈不上乱。言炎睡前检查好门窗,然后抱着手机窝进邵一乾那张弹簧折叠床上就要准备睡。然而睡到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中听见一阵十分奇怪的声音,听力受损的耳朵听上去朦朦胧胧,不甚清晰。只能分辨出来那声音十分凄厉,一声拖拽着一声,近在咫尺似的,几乎就隔着一扇门板。
言炎戴上助听器,支着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顿时猛地薅了助听器把被子拉上来蒙住了脑袋。
但那声音十分刁钻,越是不想听越是听得仔细,并且声音的音调越发走高,几乎形成实质要刺透门板扎到他耳朵里了!他浑身一阵阵发毛,就如同被窝里突然钻进来了许多只白刺猬,贴近皮肉,虽不至于扎出血,但那种感觉在浑身上下乱窜,叫人浑身难受。
黑暗是恐惧的催化剂,被子里的黑暗叫他感觉屋子里几乎都是不干不净能要人命的东西。
他呼了口气,捏紧手机突然掀开被子坐起来,光脚冲过去把灯打开了,屋子里一片亮堂堂,屋外的声音还在继续。
他在屋子里来回转了两圈,然后从厨房拎起醋瓶子,小心翼翼打开了最外层的防盗门。楼梯下那户人家还没有熄灯,正对楼梯的大窗户里还透着光,他看见白天见过的秃头此时正背对着他,手里飞着一把剪刀在给一只猫剪毛。
太仔细的他看不清,只知道猫叫的节奏和那秃头动胳膊的频率一致。他鼓着腮帮子看了一会儿,然后眼角余光扫了个十分血乎拉拉的东西,待他看清那玩意儿时,手里的醋瓶子“哐”一声砸到了木楼梯上,顺着楼梯骨碌碌滚下去,因惯性磕在铁栏杆上,晴天雷响一般,碎得七零八落。
言炎惊了一跳,“嘭”一声拍上门,背靠着门就滑坐在地上了,握着手机的手骨节发白,一张脸血色殆尽。他眼前渐渐朦胧一片,小声地开始背课文给自己鼓劲。
醋瓶子的破碎声一响,那个凄厉的声音才收敛了些,言炎听见开门的声音,和上楼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越靠越近,言炎死命咬着自己袖子,不敢哭出声来,好在最后那脚步声到楼梯半腰的位置就停下了,没再往前走。第一天晚上,言炎靠在门后窝了一宿。
第二天,他趴在窗户上看那秃头出了门,又居高临下地看见秃子上了大路拦了一辆计程车走了,这才大着胆子溜出来。前一晚醋瓶子的碎片还躺在原地,水泥地面上就留下些浅浅的痕迹。
言炎扶着楼梯栏杆往那扇窗户里看了一眼,手按在窗玻璃上借力,只看见一地带血的猫毛。
然后,他按着的那扇玻璃突然往里旋转,给开了!
他绞着手指蹲在地上想了想,咬着嘴角似乎再做一项艰难的抉择,最后他跨过栏杆,从窗口跳进了秃头的家里。
迎面而来的画面叫他忍不住一个哆嗦,狠狠咬到了自己舌尖——靠外的墙根下堆了两个铁笼,一个笼子里躺着一个被剃光了毛的猫咪,浑身是小血口,猫鼻子上那一点粉肉上也是透红的,它正匍匐在地上奄奄一息地叫唤。另一只笼子里,全是僵死的猫,有大有小。
言炎心尖发麻,眼眶跟着就红了。他小心翼翼把那只被虐待的猫咪抱进自己怀里,但猫咪似乎十分抗拒两条腿的直立动物,一直在颤抖。言炎轻手轻脚地从正门跑出来,三两步爬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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