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老板。我……商细蕊……”
谁能想到万事不入心的商老板也有这样扭捏的时候,在场的几个戏子看着都笑了。商细蕊被他们笑得更害羞了。
侯玉魁哼也不哼一气儿,使人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钮白文弓下身子,几乎是哈着气在他耳根上说话:“要说商老板的旦角儿那可是够了罡风了。嗓子又亮又脆,调门儿转得那叫一绝!嗬!您是没听过!难得还会演,还会打!年纪小小,已是咱们梨园行掐了尖儿的能人,就没有比他好的了……老福晋的意思是,请您二位来一出《武家坡》,您看怎么着?”
侯玉魁就那样雷打不动地打着盹儿,细听还有鼾声,把钮白文和商细蕊都整得茫然了。还是安贝勒护着商细蕊,一把揭开侯玉魁的毛巾,笑道:“侯老板!老侯!天亮了!醒醒嘿!”
侯玉魁面目是老来瘦的那一类人,腮颊凹陷进去,眼眶的那一圈骨头明显地凸出来。因为常年吸大烟,脸色泛着一层暗青。他厌烦地拿手背遮着光亮,悠悠然吊起眼皮瞧瞧安贝勒,拉长声道:“哟呵!贝勒爷!不往前头去陪着老福晋,又来后台招猫逗狗呐!”
安贝勒到后台来只为着商细蕊,侯玉魁这么一比,商细蕊仿佛就被划成猫狗之流了。安贝勒很不安地看看商细蕊,商细蕊对此类言下之意弦外之音,自然是毫无察觉的。他只听得懂字面上的那层意思,再往下深一寸,他就可能听不出了。
钮白文忙凑上前:“侯老板,这戏……”
“什么戏?今儿不是《定军山》?”
“老福晋另点了《武家坡》!我这就伺候您扮上?”
“哦……《武家坡》,《武家坡》是出好戏啊!谁的王宝钏?”不等钮白文再夸一遍,侯玉魁便皮笑肉不笑地摆摆手:“哎!钮爷,咱们有言在先。您可别兔子堆儿里刨个粉头给我,啊?糟蹋戏!我都这岁数了,跟这伙儿卖屁股的搭着唱,我丢不起人!”
这回商细蕊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脸上的红潮逐渐褪去,抿了一抿嘴,很不是滋味。别人说他什么都还好,侯玉魁这样说他,特别的心凉特别的委屈。
他听出来了,大家就更听出来了。以侯玉魁的傲性,往下恐怕还有更难听的话,戏子们怕商细蕊当众难堪,能避的都避了出去,走不掉的就正襟危坐只管给自己扮装,做出一个充耳不闻的样子。这两位角儿要是掐起来了,保准又是一桩大新闻。
第30章
其实自古以来,男旦有点断袖的故事那是不计其数乃至在劫难逃的。大环境这样脏烂,一个孤零少年身陷其中,就算自己不愿意,在种种逼迫之下也很难保得住干净。这根本就是梨园行默认默许的事情了。既然人人皆是,哪至于同行之间拿出来说嘴。但是侯玉魁就是要让商细蕊难堪,他就是瞧不上商细蕊。本来行里一直是生角儿的地位高于旦角儿,二十年前出来一个宁九郎,生生的把旦角儿拉拔起来了,居然和生角儿平分天下。到了商细蕊,那更了不得,整个儿翻转阴阳颠倒乾坤!光是这样也就罢了,好好唱,安分唱,没人说他的不是。可是他竟然还要改戏,把好端端的本子改得枝节丛生不可思议。这叫侯玉魁怎么看得惯!简直是大逆不道,梨园行中的忤逆之徒!后来听说商细蕊跟过两任军阀,曹司令是他的靠山,并且与安贝勒周厅长等等新旧权贵皆有瓜葛。于是料定商细蕊卖身求荣,乃是个被大洋捧出来的相公。只是想不通宁九郎当年怎么也尽捧着他,还捧得不遗余力苦下心血,侯玉魁知道宁九郎并不是贪图财色虚名的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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