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没忍住,回头去望,却见他恰时背身而走。
自入朝以来,遇人无数,无论大事小事却从没忐忑不安的时候,可她眼下却因这一个新科进士而觉得心中没底。
人活一世,总有所图,便是她当时入朝亦是因为心有所图。
可他的样子,不似图官,不似图财,更不似图她这个人。
那他到底图的是什么?
她一路走,心中一路辗转在想,尹清出身潮安北路,如此才名不可能不为人所知,或许她能手书一封送往青州府,请沈知书代为打听一下此人在潮安的背景。
却又马上否定了自己这念头。
沈知书出知边路大府,又极有可能升任潮安北路转运使一位,她人在朝中两位之位,又掌吏部铨课,如何能够与边路大臣私交过甚?
她眼下最需防的便是不得有任何把柄落入旁人手中,因而断不能私信往赴青州,让沈知书代她查这个新科进士的来历背景。
如此一想,她不由轻喟,步子也有些沉了起来。
当初初入朝之时,什么都不惧不忧的性子怕是再也找不回来了。人越往高处走,便越难站得稳,要思量谋虑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多。要走一步,纵是瞻前顾后十步,却仍旧怕这一步出去会栽个大跟头。
孟府的小厮远见她出了御街,便驾车迎了过去,撩帘让她上车,“大人,咱这可是回府?”
孟廷辉蹙眉片刻,摇头道:“先不回府,你送我去御史中丞大人府上。”
小厮诺应,转身驾车而行,口中又道:“大人晚膳还没用过吧?可要当心身子。。。”
她坐在车里,却没再搭腔,满脑子都是方才尹清说的那些话。
思来想去,竟觉得尹清言之极有道理。倘是她拿了这些信件去与徐亭私下交易,莫论将来一旦让皇上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便是徐亭答应以后再吏部铨课诸事上不予她难堪,她也没把握将来政事堂里的其他人会不会再跳出来百般阻挠她的奏议,且徐亭若不是不再为难她,朝中定会说徐相为人宽宏,她孟廷辉的名声又岂会好一丁半点儿?不若借此机会将这些信件直呈圣听,让皇上一举罢了徐亭的相位,如此一来定会使得政事堂的其他人对她有所忌惮,而她也不需顾忌自己知信而不报的后果,且经此一事,“孟党”在朝,又会更加势盛,若见西党老臣垮台,那些知事识务者也一定知道往后该要如何做。
她自廖从宽升补御史中丞一缺以来,一直未得机会时间去拜谒过他。可她心想,以廖从宽处事圆滑之度,怎会不明此番升职之由;而她这次若想光明正大地弹劾右相徐亭,御史台言谏的支持则是必不可少的。这倒是个机会再去廖府,与廖从宽互为互利,想来他也不会拒绝她所求之事,毕竟右仆射一位一旦落缺,朝中老臣新俊、东西二党与她孟廷辉一派之间孰强孰弱的局面会被重新打破,这对于他廖从宽来说亦是有利可图的。
想着,她便愈发下定了决心,誓要借这些私信之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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