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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晨涵忽然觉得她傻，却又很可爱。既然她不肯跟他走，他就只好在雨夜里陪着她蹲在墙角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权当是在保护她：“你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她的声音还是很有生气的，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垂着的脑袋轻轻摇了摇：“叔叔说，救我的时候出了车祸。我不记得了。”

周晨涵挨过去一点：“那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是现在这副样子吗？”

她扭头，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叔叔说，我原来的样子会被坏人抓，所以给我变了样子。”

周晨涵了然地嗯了一声，又往那边靠近了一寸，他问她：“那你现在一直躲在这里，是在干什么呢？”

这回她看着他的眼睛，像是夜空里的精灵一样，十分期盼地眨了眨，声音也带着点喜悦，她说：“我在等人呢——因为叔叔告诉我，只要守着，就会有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来接我走。”

只要守着，就会有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来接我走。

那天晚上她讲话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小王子”。天真纯粹到无以复加，让他忍不住对她扬起了笑靥。很多年后，那晚的场景会反复地出现在他脑海里。

后来想想，那大概是他平生第一次，怀着那样疼惜的心情把一个臭得昏天黑地的女孩子强行搂在怀里。不嫌她脏，不嫌她笨。只是一边在雨夜里将身上的温暖一点点渡给她，一边低低地告诉她：“那个很好很好的人来了。”

——他来接她了。

那天晚上的结局是，他陪着她等到了天光破晓。他整夜无眠，她却不争气地在晨晓时趴在他的肩头毫无防备地睡了过去。

那一天是四月的第一天。

第一缕阳光很美，她也睡得很甜。他突然想起，之前演过的一部戏里的台词：你是那人间的四月天。

这么可怜的小姑娘，从漫天大火里抱着信物逃生。他是真的很希望，往后她的人生都能灿烂得犹如四月天。

后来他就叫她四月，把那些对“蓝蓝”的好全部寄托在她的身上。

而关于她真正的身世。他其实是在把她从宏城带回锡城的时，才通过她怀里的那部手机，找到了父亲邮箱的密码，并从里面得悉了所有的原由。

原来。

那天闻舟注意到了周婳的动向。

周婳他们出影城的时候，闻舟恰好也有事外出。等红绿灯的那会儿，闻舟意外地看到了玻璃窗上的血手印。那时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约只是出于一个职业编剧的好奇心，所以一改日程小心跟了上去。

令闻舟意外的是，周婳他们的车子避开了摄像头最多的大路，从高架下去以后就往乡村的方向一路开了过去。或许是编剧的天性使然，闻舟从中嗅出了猫腻，于是跟得越发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