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常驻的佩吉、埃丁根的生意好做,我就动心了。”
“香水!”那神父无意义地咕哝了一句,又问我了其他几个毫不刁钻的问题。他随后考校了我几句神典上的内容——幸得我在无聊时为了看故事,曾经翻过几回黑商私制的神典打发时光,所以勉强能够做出不离题的回应。在问话终止后,神父抬了抬右手,示意我去跟之前那帮人等在一起。
这拨等待的人们不再被要求整齐列队了。所有讲台一侧人都在静临着他们最后的命运,双手垂落着交叠,面上尽显不安与忐忑。我原本以为每个人都会在讯问后站来这里,但我注意到,那神父有两回抬的是左手,于是那两人站到与我们相对的一边去。一人是在神父提问神典时吞吐地告称自己不识字;一人是抖如筛糠,连基本的回话都说不清楚。
站在这一临近的位置,我终于也能大概听到神父的说话内容。我发觉他对每个人的问话都是一样的,全无厚此薄彼之论,心下奇怪。
按理说来,如果林西所述全都传进了某位审判者的耳朵,我现在所处的境地必然不是这样的——他证据确凿,况且即便它不够确凿,一名“不受爱戴的国王的不受宠幼子”的指证也足以将我这个毫无根基的外乡人钉入罪恶的板上钉。而就现在教堂里的情况看来,无非是一群普通的嫌疑人正在轮番接受勘验。那神父甚至不清楚我外表上有所伪装。
我感觉自己微微地松了一口气,头痛地想:也许林西并不想至我于死地,只是借此在我离开前夕给我一个任性的教训。
我原本在凌晨醒来时就感到寒气顺着手铐直往上冒,将我的整颗心都在那一刻冻结得彻底,但那层冰现下又裂了一条小缝,从那里便终于能够生发出一些感受了。
还好——我想。这一次还没有那么糟糕。
神父接下来的举措证实了我的猜测。他唤来一旁的灰袍教徒,让他把右手边的这些“软弱而无大过的迷途者”带去参礼间反省,在我们祈祷后关到一处监牢里拘押几天。我身边有个人在神父发话后当即啜泣了起来,口里不住地感谢着神的恩典。这哭声中还伴随着来自于另个方向、低而干哑的一声哀嚎。我在被驱赶往参礼间时回头去看,只见那两个另一侧的人正被夹着手臂押向门外,其中一个双膝发软地往下坠,于是救赎会的人干脆拖拽着他行进了。
我们在参礼间的跪凳上排开跪下,有位教徒这样说:“为了我们至高的神,仁善的主。”
他这话就像是什么信号,一时间所有人都各自仰头念起了祷词。我们正对着的那面墙有着一个巨大的石制神像,我也随着旁人的动作,抬头向雕塑的面孔望去。
这是我一个月来第一次进入浦国的教堂,也是我第一次看清他们新神教的神的面目。我嘴里念着一段我已然耳熟能详的主祷词,心中却在此时翻起了惊涛骇浪。
那不是我料想的某种慈和有力的中年人面孔——那是我曾看见过的一张脸。我还记得记忆里他米黄色的头发,这神像比起他唯独少了那副薄薄的眼镜。我想起他在湖边露出的那个笑容,有些释然和悲悯地,像极了这雕塑的神态。
他有着一个先锋军测试时我首次耳闻的名字:智者弗洛伊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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