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晚些时候,再和你细说。”
赵启谟此时疼得厉害,那老郎中正拿药水浇他伤口,他咬牙强忍。此时小杨已唤进来,让他去端水、点烛。
“医箱中有针线,你先净手,再把它取出给我。”
老郎中连胡瑾也差遣,他一个慈眉善目,说话温吞的人,话语却很有分量。
待胡瑾将针线取出,老郎中又要他将烛火端来,而后把针在烛火里慢慢烤。赵启谟看着便知道,一会是要缝合伤口,他这人怕疼,往时毕竟很少有疼痛经验,一会缝合,他是不敢看,只能尽量把手臂放松,将脸别到旁边。
“把这个咬上。”
胡瑾递给赵启谟一个木咬器,老郎中医箱里工具倒是齐全,赵启谟摇了摇头。
老郎中一点也不客气,慢慢悠悠地扎针,扯线,一针一针,一揪一揪,跟在受刑似的,疼得赵启谟脸色苍白,冷汗直落。
慢工出细活,终于缝好,伤口用细麻布缠上,赵启谟得以解脱。赵启谟起身站在旁边,此时胡瑾已将李果从床里边挪出来,他打量李果的脸,怒骂着:“多好的一张脸,打成这样,还有没有王法!”仿佛不打脸,便有王法了。
老郎中悠然检查李果身上的伤,把他贴身的衣服、裤子都扒了,待老郎中到处细细看过、摁过,赵启谟连忙将被子拉上,遮盖李果。
“额头这伤口还是得缝,你们谁上床去,把他抬起身来。”
老郎中怕一会病人疼痛醒来,胡乱挣扎,就麻烦啰。
赵启谟登上床,将李果抱起,让李果依靠在自己肩上,发烧难受的李果往赵启谟身上蹭了蹭,赵启谟低语:“别动。”仿佛是魔咒般,李果又安静下来。
“铰剪。”
老郎中对胡瑾使唤,胡瑾守着医箱,抛过一个怨念的小眼神,乖乖递上把铰剪。
老郎中接过铰剪,咔嚓咔嚓剪掉李果额前的一撮发。而后,才开始缝合伤口,扎上第一针,还没扯线,李果便疼醒了。也好在他发烧,浑身滚烫,烧得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抱着他的人是赵启谟,竟也不挣扎不反抗,有气无力说着:“启谟。”赵启谟伸手捂住李果眼睛,轻声安抚:“别看,不疼。”这分明是诓人,老郎中那手法,可是相当疼。李果乖乖地偎依在赵启谟身上,他侧着脸,嗅吸赵启谟身上龙涎香的气味,有一两下实在疼得难受,他还用手指去挠赵启谟袖子。老郎中慢吞吞地缝合,赵启谟直觉比适才缝合手臂的过程还漫长。
缝合好,老郎中问李果有哪里特别疼,胸口会闷吗?胃会绞疼吗?手脚还能活动吗?李果烧得没剩几缕神智,只是摇头。
老郎中写下几帖药方,从医箱里取出一瓶药水,对赵启谟说:“滴在手心,搓热,再涂抹到淤青处。”
赵启谟接过药水,点点头。
胡瑾送走老郎中,顺便差遣手下去抓药。老杨过来和赵启谟辞行,说外头刮起大风浪,他们祖孙打算明儿回去,如无其他差遣,他们便去守船了。
舍店里,李果仍是昏睡,赵启谟坐在床旁,为李果擦药。
李果长得清瘦,虽说不至于皮包骨,可身上也没有多少肉。他小时候渡过一段挨饿的日子,这家拿个瓜那家顺个梨,没少被人驱赶责骂。到后来不至于穷得一天只能吃一顿饭,可生活不宽裕,吃着别人家的剩菜剩饭,也渡过一段日子。赵启谟离开刺桐的时候,李果的日子过得算是好了,有工钱拿,吃用也还够,也是那之后开始蹿个,个头是拔高了,人倒瘦得很。
同样一条命,有的富贵荣华,一生足不沾尘;有的俯身泥泞,挥汗如雨,手足并用,也不过求得一餐。赵启谟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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