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尽管此理甚是简单明了,弈午方脸一绿,僵了。
稀疏的私语断了半拍,隐约之间再度复燃。
我轻轻一叹,摇头不言。
他们定然不懂,此等事由若是落到合议会手里,便是有权让我去受敕诫的把柄。虽可加以驳斥,然则把柄这东西,总归是令人芥蒂。
权衡之下,莫说一百刑杖,便是再将那五十鞭子一并领下,尚且稳赚不赔。
怎奈明日要起驾回城,若是伤得太重,怕是经不住一路颠簸。神魄在我身受险地之时会自发运作,一旦神魄发动,伤口不治自愈,便会失去受责的证据。各个族城皆有合议会的属部,万一逢上两个要求验伤,这顿打岂不就白挨了去。
回头还要与晗儿划规立矩,那五十鞭子,不若留到彼时并算,也省得多生麻烦。
交耳之声愈发切迫,弈午起身一步夺到我面前,两手叉在腰间,来回重重踱着圈,踱着踱着,咬牙切齿“嘿呀”一声,噗通一声跪得干净利落。
他五官拧得难看,面如傅粉的白,粗着副破公鸭嗓:“尊,尊,尊……”
我惯常地抿着笑意:“将军手执军法,还望秉公遵行。”
那张白脸猝地臊得通红,左右四顾间撑着膝盖站起,抬起一脚要跺,又缓缓落下,一个反身坐回座位,扬起右手一甩:“打吧打吧,快打快打,打完了事!”
我自顾埋头解着锦带,那弈午又蹦出一嗓子:“看看看,看什么看,该怎么打怎么打,喊叫抗刑昏阙重来,你们别放水啊,千万别放水!回头要报合议会的,尊主等着收奏报倒打本将一耙,打轻了怎么好意思上报,给本将好生打!”
我咬着半口恶气,强忍着没笑出声。
云纹绣边玄袍,织锦窄袖中衣,一件一件褪下,叠置妥当,手指抚到底衫领口,我迟疑着看向弈午。
本座如此配合,这点面子,可否给本座留得?
却见他眼绽精光,右掌往桌上一拍:“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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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结扣,褪底衫,我撷下发尾丝带,青丝绞成一握,束作短辫垂落。
片刻屏息之后,满座嘘枯嗟唏,我静默地叠着底衫,与袍衣置在一起。
抬头却见弈午盯着我腰际,目光如炬如钩,犀利得很。
我眸色骤冷,缓声言道:“褫衣受杖不是定规,还请将军留情。”
你有几层皮够本座扒的,敢让本座褪底裤!
他醒觉,咂巴着嘴,索然道:“哦,好,行。”
我对他欠了欠身,收闭灵脉,俯卧于地。
反正上衣褪尽,也没必要撑着个老脸跪受,趴着挨总归要轻松得多。方才真是失策,只因看重这点薄面,倒让晗儿多吃了苦头。
我并拢双腿,两手交叠胸前,目光平视着地面:“有劳三位,请。”
三人躬身一礼,退开半尺:“行刑。”
杖影在我眼前起落,挟着呼啸的棍风,激开促急音调。随之是无法忽视的钝痛,来自后背的肌肤,以及挺直的脊骨。
细加品味之下,比之于钻心蚀骨的敕诫,比之于历瞿鬼域的焚炼,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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