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后,又考虑要不要拨那个“她不在”的电话,最后没有任何行动。《+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随口吟一句:“我宁愿你冷酷到底,让我……”,不料被岛主听在耳里,“情圣!不是我说你,男子汉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他本来是调侃,却见我以无比冷酷的眼神对着自己看,自己先乱了阵脚,“噢,……你开始喜欢零点(注:此处有误,应是羽泉了啊?零点还不错,除了有点儿不良嗜好外,他们的歌还是蛮不错的。我还以为你只喜欢苏永康呢!”
岛主话题的转换之快让我吃惊,忍不住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苏永康?”
“不喜欢吗?以前常听你哼想要把你忘记真得好难……”
“只是喜欢那首歌而已,你喜欢吃鸡蛋就说明你喜欢老母鸡吗?”
“那是自然,爱屋及乌嘛!”傻子插嘴到,岛主略显尴尬。“人家岛主学理科的,你说话不要总是文绉绉的好不好?小心成了孔乙己第二!”替岛主打圆场。
“拜托,我荣幸之至,只是可惜没有鲁迅来给我作传!”我也不屈不挠,力图从斗嘴中获得短暂而痛楚的快感。
“说真的,情圣,体育课你打算怎么办?”躺在床上睡午觉前,傻子最后问我一句。
“顺其自然吧!”我长叹一声,苦笑一下。我没有睡午觉,直接去了大礼堂。将要上的课是军事理论与军训,代课者是鼎鼎大名的才子教授,南天四才子之一的艾尧。这家伙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混得臭名卓著——骗骗大一新生尚可,时间长了则是多领学生反感而不自知,独善夸夸其谈,被评为毛语录中所说地“嘴尖皮厚腹中空”之辈。这厮现任校军事理论研究所研究员,身份是副教授,开课不多,但其课程严厉,本学期痴仔慕名选其《世界海战史》,方知其难缠之处:上课不外乎东拼西凑。什么马汉海权论之类。鼓吹中国应造数首航空母舰,争取海上霸权,动辄反美仇日,大呼收复台湾;但是每次课都要交一篇读书、听课心得,且不得少于二千字。在所有本科生的必修课里。每个学期都有《军事理论与军训》两个学分的一门课,军事理论部分就是由他代课。教室是大礼堂,一起上课者有数百人之多。以此位先生的本意肯定是意欲每次都一一点名。无奈人数过多。无法顾及。于是他个人规定,学生必须提前十分钟进教室,而后他随意抽查点名。我之所以这么早到教室,倒不是害怕被点名,只是希望再见到奕晴,因为她也要来上这个课。
我在教室正中间一个座位上坐下,这里不是很靠前。因此不可能被老师随便点到回答问题;也不是太靠后。因而不会被看成是碌碌无学之辈。我的考虑只是在这儿可以做到能屈能伸,易于寻到她。无奈人到过半。未见她的影子。或是座位使然,我的座位前后左右,都已坐满女生,只有左右两个位子仍然空着,因为我放了书。
这时燕子和姜蔷两个人过来,在路上远远的对我问:“那儿有人吗?”我只好摇头表示“没人”,她们俩一前一后近来。我错开了一个位子,姜蔷坐在了我身边,燕子坐在了外边。两个女孩都着裙装,身上散发着香味,一静一动,各有可爱:蔷应似一直没剪过头发,如今直发及肩,更显温柔灵秀,只是其间稍有白发数根,又添几分娇病之态,让人不能不陡然心生怜惜;而燕子一幅刁蛮习气,素面朝天,不假雕饰,别有一番情趣。二人自坐下来就耳语不止,尤其是燕子,她嘴里似有说不尽的秘密,道不完地趣事。
蔷走进来坐下时拿了我占座地书,是邓论课本,她边与燕子打岔边翻开来看,不期竟笑了起来。我已猜测到七八分,定是我不知何时在上面又写了什么“心语”,想想邓论课本应该不会写出什么好话,因为看那本书最有可能的效果就是让你灵性全失,肠思枯竭。我赶紧伸手去抢回来,不料那女孩似乎有防备,转果身去把书递给了燕子。燕子是第一个心直口快之人,随时准备发挥她伶俐的口才,我心知出丑已经不可避免,就任由她念出来:“爱的本质:哀求不是爱情,冷战状态不是爱情,爱情是解放自己,发展自己,消除孤独,消灭冷战状态,最终实现共同快乐——积四十年恋爱革命之经验,二十世纪著名爱情建构主义大师对爱情的经典定义。哈哈,好恶心啊,情圣真是忠实于自己地职业,无时无刻不谈爱情。不过是谁啊?”
“一个伟大人物,你当然不会知道!”
“嘿嘿,亵渎圣贤。”蔷把书还我,“看来你是感受深刻啊,大情圣,你跟谁进行冷战状态呢?”
“就是,别搞得神神密密的。”燕子在旁边帮腔。
我正考虑该怎样接着她们的问话,却看见奕晴推门进来,神情冷酷,没有向教室后面看半眼,就在第一排靠路地一个位子上坐下。{第一百~万\小!说}她穿着黑色套裙,我对着这个背影发了一会儿呆,感觉到心底有一股冰冷地寒气在游荡:我会喜欢这个女孩吗?她多像一个职业女性啊?——我不能容忍的那种生存状态。
考虑到二人还在等我解释,我回过神来,心想何必把心事放在脸上,徒添烦恼不快,遂强作欢颜:“那是看邓论看烦了,随手写下来的,哪有那么多意义。”
“随便写的?肯定是有感而发!”燕子不相信。
“哪有那么多感觉,纯粹胡诌,怎么能当真呢。对了,马上就要军训了。你们怕不怕?”
“怕?怕什么?”
“我感觉军训对漂亮女生来说就像是暴风雨对花朵,你们不怕被晒黑了吗?”
“担心有什么用?既来之、则安之。能有什么办法?”
“知道为什么要军训吗?”
“不知道,为什么?”
“还不是……”燕子抢过话头,开始翻开《军事理论》来读。
“嗬嗬,那是官方说法,还有一种小道消息,不知你们听过没有?”
“小道消息啊?愿闻其祥。”
“据说是一百年前,象牙塔里的天之骄子们觉得知识分子具有作为社会良心的义务,就走上街头伸张正义去了。他们游行示威静坐绝食。据说是着了西方所谓资产阶级自由化和平演变地道儿。当时地总理大臣对管好学生教育非常头疼。就广泛征集良策,一个军事首领就出点子说,学生们这样子醉生梦死不务正业根本原因就是太闲了,才有心情去鼓吹什么自由、人权等腐朽堕落地价值观,没有纪律和教养。鉴于我们部队里这方面做的是最成功地。所以不如在大学生里面实行军训,管保他们都老老实实服服帖帖。所以,军训其实是戴在学生头上的一个紧箍咒。”
我信口开河。说到一半。发现周围很多人竖起耳朵在听天方夜谭一般,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我这样宣扬歪力邪说,会不会被诬陷成反革命罪?
我话头刚落,就见燕子拍手称快:“不错!好样的,真能编。”她看上去想揭我老底,“柳大侠真是出口成章啊。我还听过一段议论,就是把你刚才说过的那段话里面的军训二字换成英语教育。用来痛斥英语教育制度祸国殃民。真是毫厘不爽。看来大学生比孙悟空还要可怜一些,光紧箍咒就戴地不只一个啊!”燕子话语刚落。众人已笑做一团。
我赔笑道:“那是那是,岂不知发明创造就是这样搞出来地?所谓移花接木,未尝不可吧?”
“可,可,有什么不可的?只是有时候谣言也是这么产生的。”
领会到燕子嘴巴厉害,我思忖临阵逃脱,不复多言。这时,才子教授到了,他正好给我解围。今天的他一改西装革履模样,换成一身戎装,走路的姿势也做作地矫健起来,把腰挺得笔直的坐下,摘下帽子放在讲台上,下面开始肃静。
“大家也看到了!”他嗓子有些沙哑,“我今天穿了这身来给大家上课,为什么呢?告诉大家,这是有深意的!因为再过几周大家都要迎来军训。军训地重要意义我在这里就废话不多说了,书上有,你们自己看去。我只说一下对于我们而言军训意味着什么。军训不仅仅是为了让你们在太阳底下晒一个月,把皮肤晒黑一层就万事大吉了。军训地意义在于锻炼你的体魄,提高你的境界,提升你的政治素质和纪律意识。参加了我们学校的军训,就是要你们毕业以后随时都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军官。”他指了指自己的衣领,“大家看到没有?这是什么军衔?你们知道吗?这是少校军衔!”
这家伙炫耀一番自己地军装,向大家表明了自己地身份,以使同志们再次树立起对他的崇拜心理,或者把这种崇拜心里在提升一节,可惜他地愿望落了空,因为下面传出一片唏嘘之声,这不太像是崇拜者的声音。看来开场白没有达到万众归心的情绪激昂效果,他翻开了点名簿。
一路点下来,少校同志每点一个人都会抬起头来庄重得看看,被点到者一般都要立马站起来回答一个“到!”,得到点头允许才能坐下。
“束景泰!”点到我们系的人时,少校同志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点中了那位逃课游击分子。第一次无人应声,“束景泰!来了没有?”他声音更大的重复了一次。“到!”一个人忽然站起来,竟是阿蔡。这人跟阿泰一屋,许是眼看兄弟有难,想借机暂时顶替一下,蒙混过关——因为是抽查点名,后面再次点到他的几率很小。
“你是束景泰?”不料少校不是好糊弄的,他逼视着阿蔡。
“嗯。”阿蔡心虚,声音里也透出一点颤音。
“站起来!”少校大声道。原来阿蔡已经没经允许坐下,“你家是哪得?快回答!”追问一句。
“广东!”阿蔡没有料到这一式,虽然尽快回答了问话,仍然是晚了半拍。
“广东的?广东地怎么说起东北口音来了?生日是哪天?”
阿蔡一看遮不住了,恰好又不记得阿泰生日,正要转头问别人。少校等不下去了。他站起来,走下讲台,从礼堂南边那条路上下来,嘴里命令“站着别动!”
但是阿蔡已经离开自己的座位,从北面的过道上奔出门去。少校令人关住门。但是无人响应,眼睁睁的看着他逃去,勃然大怒!
“没种!真没种!”他回到讲台上。一手捶了一下讲台。一手指着阿泰逃走的门口,“这人好没种!这不是逃兵的行为这是什么?而且不讲义气!既然敢于冒充别人,就该敢于承担!这样临阵逃脱、不等于把兄弟给出卖了吗?他是能逃走,但是这个什么泰的还能逃走吗?没种!不讲义气!”他满腔怒火无法释放,声音则接近于咆哮,而措辞也越来越过火。“还是政治系的呢?学政治的居然这么没有纪律性?学政治地怎么能这样呢?学政治地就这种政治素质?哎,扩找啊扩找。多少垃圾学生被扩找进来了啊。这样的人出去能代表南天大学吗?学校让这样的垃圾去代表能不完蛋吗?……”他沙哑的声音在扩音器的帮助下犹如雷鸣,响彻大厅。只见他又狠狠地拍一下桌子。继续骂道,“都说南天衰落了,这样下去南天能不衰落吗?”
才子少校最后长叹一口气,结束了自己地训话,记起来还要点名。不料他没能继续点下去,因为在他开口点名之前,有人接着他说话了,是一个女孩的声音,或是因为胆怯声音略有些单薄,但是内容却是与老师针锋相对,且更具杀伤力。
“老师,请注意你的言词!”说话地正是我身边地燕子,难以理解她何以有如此的勇气去顶撞那位不可一世的少校大人,教室里传出一声惊叹来,这惊叹由前至后音量愈见宏大,可以想见发出者有多大的惊异。“你也说南天在衰落,那么我认为,南天的衰落正是因为有你这样的老师才会成为事实。一个优秀的老师怎么会说自己地学生是垃圾?学生是垃圾还不是老师教导出来地?如果学生是垃圾,那么老师是什么?”燕子的话简短精悍、抓住一点,以点概面,把对方批驳得体无完肤,肺都要气炸了。她虽然没有扩音器,但是相信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因为她话音没落,教室里已经沸声一片。
少校同志用了极大地努力掩饰住自己的惊讶和愤怒,仍然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人当面顶撞他。这对一个被变态自尊心填满并驱使的所谓老师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他掩饰不住自己的愤怒,几乎每句话后面都摔一下点名簿。学生们再次肃静下来,个个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眼前这出戏如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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