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娘听了牛二筢子的这话,点了点头。《+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
“一大家子热现在就看着咱们老两口子安持着该咋的向前过日月呢。”牛二筢子欠着身子又把刚才扔到地上的大炮捡了起来,他撮着嘴巴吸了两口,这才发现大炮已经灭火儿了。他重新摸出掖在床头前儿的洋火,小心着又把大炮给点上了。
望春娘瞅着牛二筢子这下神仙儿一样地吸着了大炮,没有怪罪着让他不要吸烟了,而是心里思摸着牛二筢子说的这句话。可不是咋的,这个家虽说现在有了两个儿媳妇儿,儿子儿媳都是大人了,但是,他们不会咋的操心着这个家该咋的,在他们的心里难免都有了自己的小九九儿。这个家的日子咋的要往前一个过法儿,还真的靠着这老两口子领着朝前奔。
“望春这一走,把媳妇儿扔在家里不管了,她的吃穿住行得咱们老两口子操心着吧。还有,望夏虽说没出门儿,但这孩子实诚,有个啥事儿咱也得替他琢磨着。”牛二筢子两根指头捏着大炮,小心地吸着,眨巴着两眼琢磨着说,“小米要是真的怀上了,这眼看着秋上又是一宗子的事儿。再说了,望夏媳妇儿也不会停长,也又是一宗子的事儿。这些事儿你搁在一起琢磨,不找个挣钱的营生儿能成吗?”
望春娘一直没有言语地瞅着牛二筢子,她觉得牛二筢子的话说得很对。是啊,单指望那几亩地,虽说能顾上这一家人的口粮,但手里就不宽敞了。这些年指望着地里的收成,加上那辆手扶拖拉机午秋两季儿,还有望春他爹在外面没停没歇地捯饬,两层院子加上这年前年后这几宗子事儿一过,整个家里也算是空了,再没有个能长远挣钱的营生儿,整个家这些人的出来进去的花销就紧手儿了。
“现在虽说家里还有千把块钱,这千把块钱够这一大家子人咋的一个支摆法儿,放开手花,眨瞪眼儿就没了。”牛二筢子说,“要是光花不挣,说空就空了。”
要说大事儿上,还真得指望着男人!望春娘听着牛二筢子的话,不言不语地瞅着牛二筢子,心里扑腾扑腾地琢磨着牛二筢子的这些话,一下子觉得自己平日里在整个家里像很精明似的,其实,这些精明都是在他牛二筢子能往这个家里搂家景儿的基础上。要是他牛二筢子这些年没能把这个家搂出景儿来,自己指靠着啥子显得精明?他牛二筢子平日回到家也不咋的言语,可整个家都在他心里装着啊。眼下他这个盘算也是想着整个家能有个顺当的日子,自己也该支持着他这个盘算。
牛二筢子把手里捏着的大炮在床沿儿前抖了抖烟灰,然后又放到嘴巴上小心着吸了两口,轴起嘴巴把系到嘴里的烟雾又吐了出来,两眼眨巴着又在心里琢磨着啥子。
“拉灭灯睡吧。”望春娘瞅着牛二筢子很费心思的样子,很心疼地催了一句,然后自己就呼呼哧哧地把上身的棉袄脱掉了。她把脱下来的棉袄往盖被上一盖,拽着盖被头子就钻到被窝儿里去了,说,“这两天你先去打听打听价钱,回来再琢磨着从哪儿筹这些钱。”
“那样吧,这两天你去望春他两个舅舅那儿看看,先蹚蹚他们的话儿,看他们能帮上多大的忙儿。”牛二筢子把手里的大炮扔了,解着衣裳扣子向望春娘说。
“他们两个怕是指望不上,他大舅穷得叮当响,手里哪会有钱帮这个忙?他二舅手里可能有两个,可他不当家儿,钱都在他二妗子手里放着,怕是借不出来。”望春娘翘起头来向牛二筢子说,“他二妗子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家能占别人的便宜,别人谁也别想占他们家的便宜。想跟他们家借点啥儿,她能说得比你都苦呢。”
“那就算了,别到她跟前张这个嘴了。”牛二筢子背着膀子拽下了一个棉袄袖子,然后把两只膀子转悠到脸面前儿又脱下了另一只棉袄袖子,两个光膀子抖了抖脱下来的棉袄,也盖到了盖被上,两手抓住被头子,一蹶弓屁股就钻到了被窝儿里,“今年的天气也真怪了,雨水都过了,马上就是惊蛰节气了,眼看着就要动犁子春耕了,天还这么凉。”说着,他伸手咔哒一声拉灭了电灯。顿时,整个屋里给一种带有啥子声响的黑暗填满了。
“也没几天凉头儿了。”望春娘欠了欠身子,紧贴着牛二筢子说,“你看你这脚,凉得跟石头蛋子似的,放我怀里我给你暖暖吧。”说着,她就紧紧地搂着了牛二筢子的两只脚。
牛二筢子动了动两脚,想把两只脚从望春娘的怀里挣脱开了,但是,望春娘把他的两只脚搂得太紧了,他没能把两脚从望春娘的怀里挣脱出来。他有点儿怪罪似的说:“不成,别再把你给冰着了!你身上也没多大的火气,放旁边慢慢暖着吧。”
望春娘没有依着牛二筢子的话把他的两只脚放开了,而是紧紧地搂着说:“当年咱们结亲的时候,这脚跟火炭儿似的烫,现在是老了,身上没啥子火力了,这脚也不热乎了。”
“一年不如一年了。趁着这几年咱们还能忙活,就多给孩子忙活点儿东西出来吧。”牛二筢子接着望春娘的话说,“等咱们都动不了了,再想帮孩子忙点儿啥都没这个力儿了。”
“这当爹娘的就是这个命啊!”望春娘把整个身子都贴到了牛二筢子的腿上,“这两只脚一凉,两条腿也没个热乎气儿了。”
“人老先从脚上老哇。”牛二筢子叹了一口气,也把望春娘的两脚搂进了怀里,“你这两脚也是石头蛋子一样的冰凉。按说,咱们这四、五十岁的人不该这样儿。”
“年轻的时候没啥好日子过,吃不好穿不好的。等这有好日子过了,又整天忙个不歇。这是累的!”望春娘两个膀子紧搂着牛二筢子的两只脚,应着牛二筢子的话说,“年轻时咱们要是有好吃好喝的,这个岁数再没啥子操心出力的活儿,身子骨一准比现在好多了。”
“这就是命,咱们老农民的命。咱要是有个一官半职的,整天价不操心不着急的,能会是这样的身子骨吗?你没看驴堆儿集镇上的那些干部,几十岁的人了还都满脸油光,身子骨白白胖胖的,跟养肥了的猪羔子似的招人喜欢看,五十几岁的人看上去就像四十来岁儿。远的不说,就拿牛笔来说,咋看也不像三十来岁的人,一年一年地过去了,老像二十三、四岁的摸样。”牛二筢子无可奈何地说,“咱们老农民,生下来就得熬趁着过日子,一年一年地熬着,最后跟油灯似的,油熬干了,灯也就灭了,这辈子也就完了。”
外面的也已经不像冬天里的也那么静了,虽然天气还很凉,但毕竟节气赶到了这儿,有些物件儿开始试探着在这样的夜里活动了,把这样的也弄出了些许的声响,也弄出了些许的生机。倒是那些老鼠们,在它们的世界里好像没有啥子四季之分,每天夜里,这个世界就是它们的天地了,轰轰隆隆地把整个夜晚闹得像战场似的不咋的安静。尽管它们如此张狂,但已经习惯了它们闹嚷的农人们还是会很安静地睡到梦里去,在梦里盘算着他们的日子,在梦里盘算着今年开春儿后的庄稼安排,在梦里盘算着到年底会是咋样的一个收成。
渐渐地,牛二筢子和望春娘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越来越迷糊的话睡去了,这个院子里的夜似乎该安静下来了。但是,这个院子里的夜并不平静,除了那些头吃饱了之后就动了淫念的老鼠互相追赶着趴羔子,或者公老鼠为争夺母老鼠发生的战争声响之外,躺在牲口屋子里的望秋似乎也在扑腾扑腾地寻思着一些心事儿。他把身上的盖被紧了紧,整个身子蜷缩着干瞪着两眼没有一点儿想睡的意思。他自己也说不清因为啥子,心里老觉得为小米感到窝屈得慌,一个和自己年龄上下不差的闺女家嫁给了比自己大了十来岁的望春哥,这咋的都让人觉得像一只长满老茧子的老手掐了一朵没开的花儿一样,要是望春哥是个安分的人倒还能说得过去。可是,自打望春哥学了开汽车南里北里地跑之后,不光是自己觉得他变了,就连村子里的好多人都说他变了,变得不像是一个实诚的后生了。前些年望春哥一走就是整年整年地不回家,这一走,不知道会不会还整年整年地不伸头儿看看家。要是他还像前几年那样整年地不回来,让小米嫂子这样守着这个家整天盼着他,那就把小米嫂子害苦了。
尽管拉灭灯的房间里很黑,但是,隔壁那些羊很有节奏地咕咕喳喳地咀嚼声还是很清晰地传过来,有点儿像锅里炒豆子似的。望秋听着这些羊反刍的声响,被窝儿里伸开两腿翻了个身儿。他这个时候很想这个时候爬起来去跟小米嫂子说些话儿,说些能让小米嫂子听起来觉得高兴的话,帮着小米嫂子打发这样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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