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家的猫这个时候在房顶上像孩子哭似的叫了一声,惊得小米一个激灵,不过,他很快她就清楚了这是谁家的猫蹿到了自家的房顶上叫春儿了。《+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每年这个时候,就会有不少的母猫这样整宿整宿地叫,声音像是给人掐了脖子的孩子在苦似的,声音难听吓人,只到有公猫爬了这些母猫的身子,让这些母猫怀上了小猫崽子,这样的叫声才算没了。
小米刚醒过神儿来,房顶上的猫竟然一声接着一声叫了起来。她怕这样的叫声吓醒了玉米,转身就把玉米的头用盖被给蒙上了。倒是这样的猫叫声把屋里轰轰隆隆的老鼠一下子给吓得没了任何的声响,整个屋子里一下子静得能听见像是啥子在很粗地喘气儿的声音。
房顶上的猫叫了一阵儿之后,就听到上面传下来了扑扑腾腾的声音,像是几只猫弄出来的声响。畜生也是,这个时候母猫想公猫了,就能扯着嗓子叫。这人不能,自己想望春了,就不能满世界扯着嗓子去喊他望春。
夜在房顶上几只猫弄出的扑扑腾腾的声响中变得越发烦躁不安了。
小米翻身仰躺在被窝里,咬着被头子听着房顶上的猫的动静。房顶上的几只猫像是在咬架儿似的折腾了一阵儿,就再也没有啥子声响了。她瞅着根本瞅不见的房顶,心里跟猫抓了的一样疼。四周围看看那些刚成家的小两口,两个人都是像上了鳔胶似的分不开,远的不说,就望夏他们两口儿,就连这出门淘日月儿,也都前脚走着后脚就跟着了。自己倒好,结亲还不到一个月,望春就老鹰半空儿里放屁似的不见影儿了,十里八村的新媳妇儿,怕是再也找不到像自己这样刚结亲不几天就守着空房的了。
身旁的玉米睡得很香,竟然还发出了轻微的呼声。小米咬着被头子转眼看了一下根本看不清的玉米,牙缝里深深吸了几口气,身子里的那种对望春的扑扑腾腾的心思才算慢慢地变得不再那么强烈了,但是,留在心里的那种空落让她一下子觉得,自己像一个人走到了看不见村庄和人烟的深秋天里的大荒坡一样,四周围都是给凉风吹得抖动着身子的枯萎了的茅草,四周围都是没几天活头的虫子的哭叫声,四周围都是一种说不出名堂的揪心的荒凉。
屋里的老鼠这个时候又试探着似的弄出了很小心的声响,悉悉索索的不再显得那样张狂了,也就是老鼠弄出的这样的声响,让小米的心里更觉得空落得慌。她不又得用被子蒙上了头,不愿意再听见这个夜里的任何声响。但是,她蒙上头之后,又觉得整个被窝儿里空荡荡的没个纠角儿。她自己也不知道咋的了,刚跟望春结亲那天夜里,望春让自己一下子就怕了和他睡到一起,过了年儿睡在一个被窝儿里的时候心里不光觉觉得很别扭,还有些害怕,慢慢地竟然觉得跟望春睡到一起不光是舒坦,心里还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踏实。望春这一走就没个影儿,前些日子还倒觉不出被窝儿里的空落,咋的这要开春儿了,就忽地很想着他能夜夜守着自己,在一个被窝儿里两个人都光着身子亲一阵儿疼一阵儿呢?望春娘说这个时候好在望春不在家,就算是望春在家两个人也不能睡到一起了,就算是睡在一起,也不能咋了,说这个时候女人的身子里的胎气很娇贵,动不得也碰不得。尽管说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怀上了,这个时候要是望春在自己身边躺着,自己可不管那些,得让望春抱着自己使劲儿地疯,疯得扑扑腾腾的就像刚才房顶上的猫一样。
被窝儿里的空落让她马上从被窝儿里伸出头来,整个房间里的夜像一团粘嘟嘟的刚出锅儿黑糨子似的,糊得四周围都是黏糊糊的让人觉得喘不过气儿来。以前自己还是闺女家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心思,每天躺下来就会很快地睡去了,累了一天的身子骨儿在睡着了的时候啥也不想,也想不到啥儿,也不会去想别的啥儿,因为第二天还要操持着姊妹几个的吃喝,别的啥儿也根本不往自己的心里去。咋的这一成了亲,就会有这样的心思了?咋的整个身子骨儿也会像爬满了虫子似的难受了?这个时候的望春在外面又在干啥?是不是也会像自己一样想着能回到这个家?是不是也在想着能跟自己一起光着身子睡到这张床上?是不是也在想着能跟自己亲一阵儿疼一阵儿?
窗子上透过来的夜色很模糊,模糊得就像做梦似的没个东西南北。
望秋这个时候该睡着了吧?小米不由得在心里这样问自己,忽地也为自己这样的问感到了一阵子的难为情,自己这是咋的了?咋的会想到了望秋呢?望秋是自己的小叔子,不是自己的男人,不管现在自己咋的想望春,都不该想到望秋呀!自己是望秋的嫂子,望秋是自己的小叔子,这中间是有天理儿的,嫂子就是嫂子,小叔子就是小叔子!她在床上来回翻了几个个身儿,最后侧着身子极力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儿。自己这样蜷着身子,整个身子骨儿里的那种给虫子爬了一样的想法就该会给挤压出去了吧,她这样想。但是,不管是你男人还是女人,身体里的某种一旦膨胀起来,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地像榨汁儿似的就能用啥子挤压出自己的身子骨儿,是受着心思的支配,而不是受着身体的支使。尽管她这样紧紧地蜷缩着身子,但是,那份心思还是在她的脑海里肆意地翻滚着,对望春的身体的渴望还是让她的整个身子像火烤了一样的热、像火烤了一样的烫。
人们常说,不管啥事儿,只要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慢慢地就会对这种事儿上瘾了。当你还没有经历过某一件事儿的时候,你就不会知道这种事儿的奥妙,也就不会去想这种事儿。一旦你经历了这种事儿,尝试到了这种事儿的妙处之后,再想从你的心里戒掉对这种事儿,那就绝对不可能了。男女之事儿也是如此,当你还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儿的时候,最多也只是一种好奇。但是,一旦你有了男女之欢的第一次,你就会欲罢不能地渴望着第二次、第三次。对于男女间的那种妙不可言的情趣,就会成为你心里一种分量很重的向往和期盼。不管古今,不管贵贱,不管男女,都会如此,除非身体有病,或者心理有病的人不会如此,每一个正常的男女都逃不脱这种的纠缠。小米也只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女子,尽管她的性子很倔,但她身体没病,心理上也没病,也一样摆脱不了这种原始的折腾。
窗子上好像有啥子映了一下,很快就没了那个晃动了一下的影子。小米瞅着窗子,该不会是望秋睡不着了吧?不会是望秋吧?要是望秋,他该在外面喊自己开门了。小米瞅着窗子这样琢磨着,是不是自己的眼瞅得花了?窗子外面根本就没有啥子东西映那么一下?她不由得瞪大了两眼用心地瞅着窗子,窗子外面啥子也没有,整个窗子上很静,静得能瞅见整个窗子发出唧唧吱吱的声响。要是这个时候望秋能站在窗子外面向自己喊上一声,自己就会立马下床去给他开门,然后让他陪着自己没完没了地说话儿到天大亮。可窗子上依旧很静,望秋的影子也没有在窗子前出现,外面的夜色依旧很模糊地透过窗子发出一种很荒凉的声音。
屋里的老鼠们这个时候显得大胆多了,来回在整个屋子里来来回回地折腾出扑扑腾腾的声响,时不时地还咬出吱吱哇哇的叫声。对于老鼠们在这样的黑夜里这样的折腾,小米打自小就已经习惯了,村上啥都不多,就是老鼠这东西多得出奇,不管冬夏,每到夜晚就能听到它们这样扑扑腾腾地闹腾。虽然老少爷们儿们想着法子对付它们,啥子老鼠夹子,啥子老鼠笼子,啥子老鼠套子,只要老少爷们儿们想得出的办法,都对付不了似乎越来越有心眼儿的老鼠们,就连用最好吃的东西下的老鼠药,它们好像也知道了其中的利害不会去动了。
小米没有心思顾得屋里的老鼠们咋的一个闹腾法儿,只是紧紧地蜷缩着身子紧紧地盯着窗子,外面的夜色依旧很模糊地映在窗子上,灰蒙蒙的要比整个屋子里显得明快一些。不知咋的,她忽地把自己和春梅比较起来,春梅嫂子要比自己好受多了,不管咋的,豆子哥这段时间让邮电局捎回来三封信了,每一封信里豆子哥都心疼地安持着春梅嫂子一些贴心的话,念到这些话,春梅嫂子一准会觉得豆子哥就在身边一样。可自己,这几个月来连望春的一个小纸片儿也不见得,不知道望春在外面都是咋的一个忙法儿,又都受了一些啥子委屈,更不知道望春的心里是不是在挂念着自己。
夜在一种似乎很安静又很急躁中十分不安地向深处延伸着,好像远处有谁家的公鸡发癔症似的叫了几声,然后就再也听不见外面有啥子动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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