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迎着愣头青站了下来,瞅着愣头青满身的血,似乎才觉出了害怕和事儿的严重来。《+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
愣头青就是愣头青,牛大棒子就是牛大棒子,他见人们迎着他站下了,马上满脸笑着向人们显摆似的说:“你们还别说,牛斜眼儿是比他爹牛老歪有劲儿头,我摔了他几个扑棱,他都从地上爬起来了。最后这一扑棱子我把他摔倒了,没等他爬起来,我抄起他家院子里放着的钉耙,照着他的头,腾棱腾棱就是两钉耙,这两下就把他的头夯得跟烂西瓜似的开焊了,他腿儿也没蹬就喵呜了,这还漰溅得我满身都是血。”
“你快跑吧,哪儿远就往哪儿跑,跑了就别回来了。他们家一准会报官的,一报官,官府就会来人抓你,抓住你了就得杀头。”有人马上这样怂着愣头青。
“跑啥儿?不跑!好汉做事儿好汉当,大不了给他们爷儿俩抵命。摔死的这一个够我的本儿,夯死的那个是我赚的。”愣头青不同意别人让他外逃,瞪着两眼很好汉地说,“不用他们家报官,也不用官府抓我,待会儿我就喝棉花药给他们爷儿俩抵命。在我给他们爷儿俩抵命之前,我得跟老少爷们儿们得吧得吧今儿这是咋的一回事儿,不能让老少爷们儿们心里不明白。”接着,他就把牛老歪爷儿俩这几年咋的挖了他们家的地边子的事儿说给了老少爷们儿们,“这爷儿俩鬼道着呢,一年往我们家地里吃上一搾宽,半里路长的地身子,一搾宽是多少地呀。他们爷儿俩一年一搾吃馋嘴了,今年腾棱一下又吃过去尺把宽。在地里我还没说咋的呢,牛老歪张嘴就血刺胡拉地骂我家闺女,还蹶蹦着要打我。我一火,把他摔倒拎着他的脚脖子就往地上摔。起初他还跟我犟劲儿,一摔一叫唤。后来,摔得光叫唤不犟劲儿了,不知啥时候给摔死了。”
“你还是跑吧。跑掉了就捡条命,跑不掉就算是该着。”还是有人劝着要愣头青往外跑。
“我不跑。跑了,就会有人说我熊了。咱是老爷们儿,事儿做了就做了,怕个毬呀。再说了,虽说牛老歪他们爷儿俩太祸害,咋的也是两条命,我把人家的两条命给摔死了夯死了,得给人家抵命。他们家人要是报了官,我就拎着棉花药瓶子等着官府来人,听见官府的车呜哇呜哇地响,我就把棉花药喝下去。等官府的人到了,药劲儿也该上来了,我还能跟官府的人说两句话,告诉官府的人,我不是怕罪,我是自己给他们爷儿俩抵命。”愣头青牛大棒子一点儿也觉得是回事儿似的说,“我要是跟牛老歪他们爷儿俩一样,他们一家人我都挨着收拾。他们家的娘们儿、孩子的,平日里没有牛老歪和牛斜眼爷儿俩狗性,咱也就不搭理他们了。另外我还托付老少爷们儿们一件事儿,我要是喝药死了,以后我们那个家老少爷们儿们多费点儿心思给帮把手儿,赶在庄稼季儿上都操点儿心照顾照顾。”
愣头青牛大棒子的话让老少爷们儿们都没话说了似的瞅着愣头青。
因为地边子,这一个午晌儿两条人命已经没了,愣头青的这条命也不会活得多久了。小米瞅着村子里的这些老少爷们儿们,心里说不清是堵还是疼了。按说吧,这个卧牛岗子整个村子连一户杂姓的人家也没有,都是同姓的本家,咋的还不如黄庄子里的人家显得亲热呢?黄庄子不大,几十户人家几十个姓,那可真是没啥子血亲的邻里,可老少爷们儿们间也没有这样的繁杂呀!这个卧牛岗子虽说比黄庄子大了些,其实也大不了多少,整个村子里住着的又都是一个姓的本家,却繁杂得这样让人觉得想不明白。是不是真的像人们说的那样,村子越大,人性就越杂,村子里也就越繁杂?
虽说牛老歪在村子里混得有些臭屎糊墙似的招人记恨,但还是有人建议说把他的死身子帮着给拖回他们家去,省得躺在这村子进出的道口上碍事。但是,马上又有人反对这个提议,说这是死人的大事儿,要经官动府给解决出一个说道儿,这死人的身子才能挪动,破案子的电影上管这叫啥子第一现场、第二现场。话说啥子现场破坏了,案子就不好破了。
“狗屁!这能叫案子呀?就是两人因为地边子打架出手重了,把人给打死了,最多算得上是纠纷。”有人马上不同意管这事儿叫案子,粗着脖子瞪着眼,红着脸说,“还经官动府给个说道才能动他的死身子了。经官动府又能给个啥说道儿?不就是要愣头青牛大棒子给他们爷儿俩抵命吗?人家愣头青牛大棒子在等着喝药抵命呢,用不着经官动府。”
“这事儿没有个说道儿怕是结束不了。”尽管有人粗着脖子瞪着眼红着说这事儿不算是案子不需要经官动府,但还是有人这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儿,“这事儿不像愣头青打死了谁家的两只鸡两条狗,说几句排场歉意的话儿,吃鸡肉吃狗肉就成了。这是人命,两条人命,愣头青一下子打死了牛老歪他们爷儿俩,他再喝药抵命,能像咱们说的那么简单?咱们把他们几个拉到地里一埋,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这中间还有很多事儿呢,不像咱们这些笨脑瓜子想的这么简单,命抵命就成了,官府上还有很多的说道儿呢。”
“屁说道儿!”那个说这事儿不算叫案子的家伙嘴巴一撇,仍旧粗着脖子瞪着眼,红着脸说,“官府上的人来了还能咋的?还能把愣头青牛大棒子砍两次头?事儿就是这么一个事儿,官府上的人来了也不能把这事儿变成别的事儿来。”
“今年咱们村子上是咋的了?这才几天呀,癞包爹走了,望春娘走了,今儿又出了这事儿,是不是村子里有啥子讲究,有啥子说道儿了?”
“这个可说不定,大年初一那天我就觉得村子里有啥子不对劲儿的地方,没敢说出来。估摸着是咱们村子里得罪了哪路鬼神了吧。”
“不管村子上是咋的了,今儿这事儿出来了。也不管平日里牛老歪他们爷儿俩多遭人记恨,今儿他们爷儿俩这一没了,咱们对他们爷儿俩的记恨也该没了。这个时候咱们还是找来牛大锤拿个主意吧,必定他以前在大队的官府上混过日子,必定他的儿子牛笔现在是官府里的人,经得多,知道的也多。”有人这样建议着向老少爷们儿们说。
老少爷们儿们听了这个说法儿,没有人同意或者不同意着提议,只是相互间瞅了瞅。
“这事儿,就是找了牛大锤,他也不会出头管这事儿。世人头上有鳔胶,谁管这事儿就会粘上谁,躲还怕躲不及呢,他能会管这事儿?”有人这样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
……
老少爷们儿们这样远远近近地说着各自想法儿,小米瞅着老少爷们儿们这样纷纷嚷嚷地最终也没有定下来一个能主事儿的人出头定个主意,也就不声不响地退回到他们家的红芋秧苗子园子。自己是一个女人家,村子上的这事儿虽说瞅着让人觉得着急,但这事儿不是自己家的事儿,不该自己跟着搅和,自己家的春红芋还急等着要下地呢。
小米刚蹲下身子,癞包娘不知道从哪儿磨到了她的身旁,蹲下身子帮着她拔红芋秧苗子。她向癞包娘笑着打了个招声儿。
“牛老歪跟牛斜眼儿这爷儿俩一死,牛老歪的女人算是清静了。”癞包娘笑着回了小米,然后很替牛老歪的女人感到清静似的说。
小米一个愣怔,瞅着癞包娘问:“咋的了?”
“你是刚进这个村子不几天的新媳妇儿,你不知道他们家的事儿。牛老歪现在的女人不是原配,牛老歪的原配给牛老歪欺负得上吊死了。牛斜眼儿是牛老歪跟原配生的儿子,他现在的这个女人是在他原配死了之后的两年尾三年头上带个闺女进的他们这个家。后来,斜眼儿大了,闺女也大了,斜眼儿就欺负人家闺女。女人跟闺女都不敢吱声,一有个啥子不高兴的脸色,斜眼儿就打她们娘儿俩。后来,女人见闺女衣裳遮不住身子了,就把闺女慌慌忙忙地嫁给了一个傻子。你想,不是傻子,谁会要一个挺着大肚子的闺女当媳妇儿呀。”癞包娘一边帮着小米拔红芋秧苗子,一边向小米说着牛老歪他们家的家事儿,“闺女在傻子家把孩子生下来了,算是生了个名分。可那个傻子傻得啥也不知道,日子没法儿过,闺女就带着孩子回来了。闺女回来之后,斜眼儿仍霸着人家,女人跟闺女也没个撑腰的人给说话。这回这爷儿俩一死,她们娘们儿的日子能不清静吗?”
“牛老歪平日里就不管他的斜眼儿子,再咋也算是他闺女呀。”小米今儿才算听说牛老歪他们家的这些家事儿,很惊奇地瞅着癞包娘问。
“儿子是他亲儿子,闺女又不是他的亲闺女,背后他还向人显摆他儿子有能耐呢。”癞包娘撇了一下嘴,说,“这爷儿俩,算是没走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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