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韩见他神色淡漠,心里头更是恨透了他,红缎是他自小就一直呵护喜欢的女子,可眼前这人却弃之如弊帚,怎不叫他愤怒?强自按捺了半天才终于没有出手。咽下一口气,他沉声道:“月昭的事你可告诉了别人?”
“没有。”虽然和大哥提过之前的经历,可是关于月昭种种却一字未提。
“那就好。如果你胆敢提一个字,我就要你人头落地!”
顾明楼苦笑一声,道:“我本来还当你要杀我灭口的呢!”
司韩咬牙恨声道:“你以为我不想杀你么?可是我答应过红缎,就算发现你回来了,也要饶你一命。哼!假如这次出来调查的人不是我,你早死了一百次!”
他一甩衣袖,愤愤道:“总之你好自为之,要是让我发现你泄漏了什么有关月昭的秘密,我把你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喂月昭湖里的鱼!”说完冷哼一声,转身大步出了房门。
顾明楼站在黑暗里,茫然望着司韩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门外连绵的雨幕,风吹得房门前后晃动着,发出细微的声音。他的心口也随着那声音一阵阵紧缩,渐至麻木。
这事过后,他突然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每日都呆在房里雕刻玉石,很少出门,店里由他雕刻出来的饰物摆设也越来越多,生意十分红火。浪子回头,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件好事,惟独顾夫人对此有几分不安,常暗示他去妓院玩玩。顾明楼为此颇有些哭笑不得,一般父母不是最恨儿子寻花问柳的么?直到有一天顾夫人试探着问起他是否已经忘记了青罗,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母亲生怕他喜欢上男人。
他觉得有些好笑:就算自己喜欢男人,那也不应该是青罗罢。蓦然回首间,才发现青罗已经离开了有大半年。到了这一刻,他才终于相信青罗是真正放过了自己。本该为此庆幸,可是每次回想起那夜青罗的泪眼,心头一处总是惘惘的,仿佛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滴在上头——那或许是青罗的眼泪。
他从没想到过青罗也会流泪,这次是因为伤了心么?然而对于青罗伤心的原因,他却是不愿意去追究了。
有时夜里他会听见有人在黑暗中喊“相公,相公”,朦胧间模糊纤瘦的影子飘荡在雾气弥漫的湖面上,似真似幻,似近似远。想要过去查看,却总是会在这时从梦中惊醒过来。之后他拥着被子坐在漆黑的房间里,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一阵阵的寒意侵袭而来,令他忍不住蜷缩起身子——越是蜷缩得紧,越是觉得孤寂。
偶尔他也会追想过去,然而无论是月昭宫里的红缎,京中苦读的李汝嘉,抑或是月昭峰山洞里的青罗,都已经过去了。可是对于未来,却似乎什么都还看不清——这令他越发觉得寒冷。
他的小妾若眉一直没有怀孕,这令顾夫人很不高兴,拿了笔银子将若眉赶回家后又去替他物色了几个。顾明楼见母亲想孙子想疯了,便劝说她多花点心思在大哥二哥的婚事上,不料顾夫人听了这话后竟号啕大哭起来,说自己对不起他死去的爹,也对不起顾家列祖列宗,弄得顾明楼觉得自己简直十恶不赦,无奈之下只得对她说自己比较喜欢凤栖楼的弄玉。顾夫人一听立即破涕为笑,亲自去花重金将弄玉赎了回来让他收了房,这事才姑且告一段落。
次年一个梨花盛开的春夜,顾明楼正斜依在床上雕着手中的一块玉,忽听见有人轻轻叫唤“相公,相公”。我又做那个梦了么?他沉沉叹了口气,一不小心刻刀割破了手指,指尖冒出些血珠子来,钻心地刺痛。
风吹开了房门,淡淡的花香飘进房里,夜还是那样的夜,月色也依旧是那样的月色,可是当一条绿色的人影飘到门口时,一切便和以往不同了。
“……青罗。”顾明楼很艰难地挤出这两个字,手中半成品的白玉雕滑到了鹅黄色的缎面被上,隐约看出是只小猫。
门口的人一晃到了他面前,伸手捡起那白玉小猫看了看,很肯定地道:“这么胖,不是我从前的那只。”随手将那小猫扔到了一旁,又一屁股坐在了被子上。一年的时光,他长高了些,不过似乎更加纤瘦。不知是否一路奔波的缘故,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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