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诡秘错综复杂的蛛网。
我想过叶秋在整桩事件中扮演的角色,他和际涯的关系,他和那个少年杀手的关系,他和我的关系。
前两者我想不明白,但是后者,我笃定,我们已经不是朋友。
有的时候我也会看着自己小小的收纳盒发愣,那里面装着我所有的发卡和头花,那里面有一颗遗失了另一半,孤单地在一堆成双成对的发卡里迷失方向,像个多余者。
那另一颗,曾经作为一个凭证,在叶秋的手里。
苌夕也变得和我一样喜欢发呆,有的时候还很神经质,她会在给父母打电话的时候反复叮嘱他们要出门小心尽量去人多的公众场合,不要深更半夜一个人回家,接到陌生人的电话时要立即挂断,学会保护好个人信息。
我问她,“苌夕,你什么时候得的被害妄想症?”
苌夕抱起一个儿子,想抚摸一只猫似的摩挲着,“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但是横祸总是飞来,打得人措手不及。”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像只耗子似的溜回我的桌子前做我自己的事情了。
我那个时候怎么会知道呢?她在一种深深的恐惧中如履薄冰。
我给沐树发过消息,说,“我觉得苌夕自从上次回来后就不一样了。”
沐树说,“别多想。”
彭澎是个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呃,我的意思是,她是个德智体美劳门门得优的社会主义好公民。她美术胜过艺术生,钢琴十级,教会了我韩神都教不会的轮滑。待到第二堂课我已经勉强可以在韩神面前滑起来时,他大为吃惊,还当着全班表扬我,“五号,你进步很大!”我隔着一排同学朝他喊,“谢谢!是彭澎老师教得好。”
我的视网膜精准地捕捉到了韩彬在那一瞬变青的脸色,这个世界级的champion显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教学水平不如一个黄毛丫头。
所以后来他滑到我面前说,“那也是你有勇气才行。”
苌夕一直是个勇于挑战自己的励志少女。用我们老家的话来说就是还没学会爬就想学飞。她在上了两节轮滑课后邀请我刷街。我们还没有那个胆量去车水马龙的校外街道,只能选择在小北门那条行人和车辆比较少的主干道。
学校里的樱花开得一派少女情怀,玉兰花如灯盏,扑簌扑簌的白,桃花点亮一隅霞色,梅花清冷缱绻枝头。
苌夕嫌护具太丑太蠢干脆冒着摔死的风险没穿,她滑得缓慢又快乐,我跟着她,同样缓慢又快乐,像两只自得其乐的傻蜗牛。
“阔恩桑,”她说,“什么时候你把你的那套汉服穿出来,我给你拍照,把你捧成下一个陈诺!”
陈诺是我们学校刚毕业的前任校花,大一时候由于长得太好被拉去拍电影,从此脱离工科界踏入娱乐圈,她还跟苌夕最爱的陆盛繁合作了一部青春爱情剧。苌夕一直幻想,要是陈诺把陆盛繁带来江大做新剧宣传就好了。
我说,“好啊好啊!”
苌夕笑,一笑,注意力就散了,她一个没站稳就给摔倒了,手肘撑在地上,我看得倒吸一口凉气,幸好现在是早春她穿得不少,否则定要磨破皮挂了彩。
她捂着手肘哇哇地叫,我艰难地向前滑想要扶起她。从学校的小北门滑进来一辆车子,在苌夕面前停下,车门打开,际涯走了下来。
我这只缓慢蠕行的傻蜗牛愣住了,蜷在地上的苌夕也愣住了。际涯看她一眼,像是专为她来一样。他穿得成熟性感,她还是个小女孩打扮,帽子上还缀着一颗毛茸茸的粉红色的球,倒吸冷气的吃惊样子更像个小孩子。
他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就像我们常见的父亲抱起摔倒的女儿那样,那样顺理成章,那样名正言顺,那样理所当然,那样使我,无能为力。
苌夕乖乖地没有反抗,她搂住他的脖子,脚上还穿着滑稽的笨重的轮滑鞋,她看向他的目光,像玉兰花那样的灯盏,有一苗温暖的火烛,像点亮了角落的桃花,霞色的妩媚,还有梅花,缱绻,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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