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对于林妃及其氏族反而多有依仗——这便让一些人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直到林妃及皇长子涉嫌毒杀太子之事,自此,先帝对他们母子疑心愈重,以至于此时横插一脚,不肯放任林氏做大,一手暗中培植了世家代表丰城侯。
齐王从早先的炙手可热一下跌落云端,从小到大看李承祚这扶不起的阿斗只因出身正统,便一路顺风顺水地做着太子,直到最后问鼎帝位。
李承祚常常对此异位而思,觉得自己这位大哥没有憋屈死也着实是个奇迹,此事落在旁人身上,轻则抑郁重则变态,然而齐王虽然如今并没有比变态好上多少,但还有心思琢磨怎么绝地反击,实在比那等闲之辈要强上许多。
他也难得和蒋溪竹想到了一块儿去。
乌金矿的去路至此已然分明,这恐怕是从契丹国内开采出来,就直接运往了邺城。
然而契丹人此时是无任何能力挑起这么大的一个阴谋的,钱财人物,缺了哪一项,都是致命的缺漏。
以契丹那群傻狍子如今穷的快要当裤子的家底儿,他们真的支撑的起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吗?
显而易见,他们背后有人。
那个人是谁,李承祚多少心里有数,只不过,相比于那不痛不痒的遥远幕后主使,他更在意如今这运送乌金矿的路线——从契丹到邺城的官路是肯定没有的,至于私路,崇山峻岭匪盗之所,契丹人如今也是走不起的,如此看来,那走的就是江湖路。
“唱诗班”……
李承祚无声笑了笑,心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唱诗班”那等闲之人付不起的身价,此人倒是有能力一而再再而三,殊不知这天下之财,是否也像曹子建之才一般,被他独占了一旦之八斗?
如果连唱诗班都能为他的财力驱使……那么,那个他一直渴望的地方,总有一天也未尝不能。
他苦笑一声,陡然想起了宋璎珞。
“原来是这样……”李承祚道,“君迟,贵妃中毒之前,曾与我言,想要去江湖走走……原来是为这个。”
这是蒋溪竹从李承祚口里,第无数次说道“江湖”。
那仿佛是他一生魂牵梦萦心之所望之处,似乎比这江山天下还要值得看在眼中。
他早已比他看过更广阔的天地,早已比他见过更安宁的归处,蒋溪竹说不酸涩是不可能的,却仍然问:“江湖是什么?”
李承祚有一瞬间的失神,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饥寒交迫愁病加身的破庙,却全然意识不到自己的笑意已经蔓延。
“那是……一个我想安放前路的归处。”他说,“皇权可以受他驱使,也可以由他巩固,朝夕日月也可以有不一样的风景,纵横四海也可以有不一样的方式……那是我的痴心妄想。”
他仿佛是意识到自己说的多了,又苦笑一声:“也是这种痴心妄想,连累了璎珞。”
他说的平白多了几分落寞,蒋溪竹却仍然记得他桃花眼眼中方才聚起的浅浅光辉——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充满憧憬地李承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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