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不冷不热,嘴角含笑,看上去像会讲道理又有心肠的人。
赵士程再往后一退,双手作楫,身躯微躬:“赵士程见过天君。”
天君挑着一边眉打量那位书生,再将炯炯的眸光落到那位低着脸的小仙身上,轻斥:“小东西,你今日打算跟我耍哪个花招?”
小狐又低了低脸,回话:“回天君,赵士程乃恩娘唐琬的夫君,他有事相求。”
天君哼了声笑,没好气地拂拂袖,转身背对两人往前踱步,竖起一根手指,摆了摆,道出两个字:“不许。”
小狐暗叫不妙。
赵士程也一听就懂。
他抬头解释:“天君,琬儿一时糊涂,才作出那样的交换。她一介女流,目光未够长远,难免有鲁莽之举,还请收回成命,容她有个安身之所。”
天君行至一盘杜娟之前,伸手逗了逗花辨,不紧不慢道:“赵士程,你乃饱读诗书之人,该懂何为信何为诺。唐琬亲口答应的条件,岂能说改就改?你自行问问小东西,唐琬当日信誓坦坦,本君未曾逼害过任何人。”
“她那是心急,慌不择路。士程深信天君一言九顶,但能否网开一面?”
“不能。”
天君逗弄着杜娟,清闲自在,也不管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对赵士程完全是切肤的痛击。
赵士程再求:“琬儿之前与务观被棒打鸳鸯,身心受挫,嫁我后又终日郁结,以泪洗脸,她何时快乐过?这两年好不容易日子舒坦些,高高兴兴当了娘亲……”回想个中曲折滋味,赵士程哽咽了,“谁料这些美满原来并不长久,她不仅不能陪我陪孩儿走到终老,等待她的更是下地府遭罪……咱们从来不奢求得道升仙,只求在阳间该如何如何……天君,您若有恻隐之心,恳请怜悯怜悯。”
赵士程深深鞠躬,一番话听得小狐吸了吸鼻子。
而天君却打发般拂拂手,漫不经心道:“行了,莫再费口舌,回去吧。”
“可是天君……”
“没有可是。天下间可怜的人多得是,他是他是他是,若人人都来求本君,本君又对人人动恻隐之心,岂不乱套?你们呀,适可而止。”
赵士程对天君的疏淡冷情始料不及,又见对方兴致盎然地摆弄杜娟,仿佛自己关乎人命的请求远比不上那杜娟的娇贵。
赵士程心生不忿,往前两步冲天君怒斥:“可是琬儿做错什么!她是要来三年阳寿,但至于下地府么?退一万步,她舍弃您们赏的仙职,不就已经是代价了吗?您非要她再遭一遍惩罚,下那狗屁的地府!难道这叫公允?您就是一条汉子,明白欺负琬儿一个弱妇!”
他一时冲动,口出不敬,小狐惊讶地望向他。
天君被斥动了,偏偏脑袋,清冷的眼风瞥向赵士程,漠然道:“此乃天庭,事无巨细均由本君作主。你们提出请求,本君能许,也能不许,哪管用何物何命来换。此地亦并非市集,没有事情是论斤论两谈的,少讲公允。况且人死人活,各安天命,而本该寿终正寝的唐琬能多活三年伴你左右,更为你逆天生子,你俩理应满足,对本君感激不尽才是,却反过来指责本君当初的成人之美。啧啧,退一万步,实情是你们想违诺,得一贪二,试问何来资格来讨伐本君?”
他话音不高,调子也淡薄得很,有着少许斥意,又句句言之有理,犹如一盘冷水,拔得赵士程无法接话,哑了。
扪心自问,赵士程何尝不明白自己违诺在先,他偏袒琬儿,护妻心切,糊涂了。
可惜别人不跟着糊涂。
怔了良久,许是反省过来了,赵士程沉声道:“是诺不能违,士程野蛮了。”
他撩了撩衣衫,双膝一屈,跪了下去。
“那我来换,我愿用阳寿换琬儿一个安享晚年,求天君再次成全。”
小狐大惊。刚才天君一席话,听得她心窝冷飕飕的,如今赵士程为救恩娘而下跪,甚至付出性命,教小狐动容不已,暗暗赞叹,赵士程不愧为恩娘的夫君,有担当,像个样。
天君扫了眼小狐,饶有兴味地走近赵士程,似笑非笑道:“你俩口子真有意思,当天君府是当铺?即便真的是当铺,也得好好想一想你们是否光顾得起。”
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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