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酒并不可口,等了十年的人却不知还是不是当年的模样,在知道宋知非回国的那一刻,安远想,终于还是要来了,给这段感情一个说法吧。怎么样都好。
对面的男孩轻声说: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喜欢,或者放弃,绝大多数的人都会有那么一天。
安远不禁抿嘴笑了,一边的酒窝若隐若现,他想是啊,总会有那么一天的,他可以真正的挥别过去。
秋天已经来了,只要熬过严冬,春天就在不远的地方了。
那男孩又睡着了,安远的内心充满了的诡异的满足感,他觉得男孩一定会有个好梦,就像自己身下的地毯,柔软蓬松温暖的梦。这次发的短信,男孩给了明确的回应,安远也大概猜测出这个号码应该是男孩专门用来电话聊天的,所以并不是天天开机,安远对此有一点在意,因为对方好像吃透了聊天室的规则,像是一个……一个老手。安远不是看不懂这个聊天室是做什么的,但是他总固执的觉得有着如此干净声音的大部分时候冷漠偶尔体贴的男孩不应该和这些冰冷的ID一样,他是一个有温度的人,一个可爱的人,乖巧的拘谨的。
安远不忙的时候就会给对方打电话,十次只能有半数能通,可是这没有关系,听见对方的声音,随意的闲聊都让安远很高兴,安远乐于和对方分享自己的生活状态,他觉得安全又有趣,偶尔讲到兴起,对方也会不住的追问,甚至还会打趣几句,整个人都生动了许多。他发现对方是真的很喜欢酒,他会给自己讲一些葡萄酒的小知识,讲的很认真,如果提问,或者夸奖,他都会很开心,就像是得到糖果的小孩子。对方开心,安远就也觉得开心,所以他喜欢听他讲这些,即使自己听起来有点吃力或者无趣,他也乐于倾听,因为现实生活的压力让快乐的事儿变的太少,开心变成了奢侈,而在电话里,安远只要付出一点耐心就能收获双方的愉悦,还有比这很划算的事情吗?安远想不到,也不屑去想了,他现在满足的不得了。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安远觉得生活似乎轻松了起来,至少有一点盼头,一个星期总会有那么几个晚上是愉快的。
某天安远照例拨打了对方的电话,对方关机了。安远现在已经慢慢习惯了这件事,没有开始的时候那么生气,他想,至少他开机的时候,那些夜晚都是属于自己的。安远打开了一只林立朋友新卖给他的红酒,一口下去,酸涩味充满了整个口腔,味道浓烈的他直皱鼻子,他拿起酒瓶细看一下,上面的文字并不明白,但是按照之前男孩教他的那点小知识,他知道这酒肯定不是来自于法国。他想这是哪里的乡野村酿会有这样强劲的口感,下次一定要和男孩问问清楚。他晃着酒杯,看着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摆动,久违的无聊又找上了他。他想干脆还是继续工作吧,要不然这夜太长,人一无聊就容易想东想西的,而想起的东西没有一样是美好的。安远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拿出来摆在茶几上,自己席地而坐,打开电脑后习惯性的登陆了聊天室,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同性之间”挂上了。他看着满屏幕的“求交配”信息,突然想,那个男孩,是不是也曾经这样把自己的身体信息挂在上面?他是不是也会接受其他陌生人的电话,然后……闲聊吗?和自己一样的那种闲聊?再或者……无论哪一种答案安远发现自己都接受不了。
他颇为自虐的翻找右边信息栏的ID,选了一个叫做“阳光男声”的ID点开,安远打了一个招呼后,对方也回了一句你好。安远问对方聊天吗?对方说聊啊,我的电话是xxxxxxxxxx,你打过来吧。安远拿出手机,拨通号码,对面的一个年龄听起来不大的男生接了电话。安远说晚上好,对方笑嘻嘻的说好啊,你怎么还没睡。安远说我无聊啊,想找人聊天,对方了然的说是的,我也挺无聊的,有聊谁聊这个是吧。安远答应了一声,说那你想聊什么。对方笑了,暧昧的说,那你想聊什么呢?安远说你先说吧,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对方哈哈大笑,说你还害羞呢啊,是新手吗?我其实不爱和新手聊的,但是你声音真性感,我挺喜欢的,不知道你身材性感不性感呢,你下面大不大?
安远挂了电话。
对方马上又打了过来,安远按掉,然后把电话关机。
他觉得他要疯了。
气疯了。
————
很多事情他其实是知道的,他不傻,他猜的到。可是他不愿意去相信,或者说他不愿意去挑明,他想把事情控制在一个自己可以掌握的范围内,不管开始是因为什么,至少现在他们是聊的来的朋友。朋友,应该算朋友吧,至少在电话里他们是朋友。可是安远控制不住自己,他极度的后悔自己干嘛要去打刚刚那个电话,电话里男生暧昧甜腻的声音让他恶心,他止不住的去想那个只会嗯嗯答应的男孩是不是也是如此对待别人?会不会也如此调笑的不知羞耻?想到这里他的火气就止不住的上涌。他不断的和自己说,这种事情本无可厚非,不过是排解性欲的一种手段,何况只是电话而已,暴露的程度甚至连视频都不如,大家都是成年人,不需要大惊小怪。可是还是很生气,安远烦躁的想去楼下跑圈,而且他也这样做了,他换上运动服,在凌晨的1点的时候跑到小区外面的马路上跑圈。此刻的城市是安静的,安远喘着粗气一圈一圈的跑着,他没有往日晨跑时那么潇洒,呼吸节奏无一不是乱的,他现在的跑步只是为了发泄,发泄怒火,发泄烦躁,发泄掺杂在众多情绪中的一点伤心。
终于他累的坐在了湖边的长椅上,他看着路灯映照下昏黄的水面,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安远想,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安全的答案。他们依然可以是电话里好友,安远依然可以得到短暂的安宁,这再好不过。
可是这个真的很难。当安远听到对方说自己无聊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想起那些事情,他想这种程度的谈话和做爱相比当然是无聊透顶。他简直无法反驳,即使对方可能只是一句玩笑,但是这玩笑恰恰戳破了安远心底那个本来就不安分的秘密。安远恨对方放荡,更狠那放荡不是为了自己。
安远挂掉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他成大字型直挺挺的躺在毛毯上,他觉得自己丑态毕露。
很长一段时间,安远都没有再联系对方。他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对方。自己任性的挂断了电话,就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他如何和对方解释自己的行为,难道说是一时兴起吗?或者和对方摊牌,就说自己并不想让对方觉得无聊,他想让对方觉得和自己很有的聊,无论聊什么,他都会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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