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慈擦掉汗水,放下衣摆,这时抬头张望了一下,透过秋日午后明朗的日光,看到光影中的老七一身白衣裳,背光而立,伊的发鬓脸容手足间仿佛镀上一层金漆,熠熠生辉——目光也熠熠有神,堪称火辣辣了,面前的这张脸孔长得真是好,容长脸,浓眉毛,抬眼就是目光如电,跟记忆中的少年温七重迭在一起,刹那间时光如水,水过细沙,不留痕迹,世事骤然如新,仿佛之间的五年从未分离过,周慈恍惚间脱口而出:“好,七哥哥,我们练把手。”
他练的是谭腿,腿上功夫了得,最讲威力。温七也练谭腿,不过并不显露,毕竟不是生死之战——犯不着,再说本人别有心思,有所图谋——就是要挨打,挨阿慈打,挨得越重越好,阿慈一心疼,那,事情就算有门了!
温七,因为舍得一身剐,故而这一场“手”练下来,是被阿慈扫得鼻青脸肿,遍体暗伤,然而深知这样的痛楚有益“图谋”,故而死心塌地,温七倒是没有半途而废的打算。
一场大汗流完,口鼻间呼出的气都是湿的,周慈收起腿,原地站着,握着拳头看向了老七,而温七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胸口急遽地起伏着,不发一语——单是喘着粗气,周慈试试探探地上前两步,居高临下,踌躇地问道:“你……老七,七哥哥,没伤着吧……”
于是,在下午的四五点钟,十六招呼着几个听差伙计,将药桶抬到了练武场的静室里,这时就看到一对相亲相爱的师兄弟俩。
温七哥哥打着赤膊,趴在地面上,而大哥哥手里抓着一瓶红花药油,正不咸不淡地往人家背脊上面倒两倒,时不时揉上两把,大哥哥口中还又笑又骂——一阵好骂:“老七,你真是——你就不会躲两躲?敢情由着老子打嘛!”
老七很享受地呻吟两声,不知怎地,一旁的十六却听得脸都红了,心口怦怦跳,觉得温七哥哥叫得真好听——怎么跟床上的小娘皮似的!
十六左看右看,看了又看,也没有将温七哥哥看出一朵花来——温七哥哥的确不是一朵花!
在掌灯时分,温七不得不离开,他在天津另有去处——这一处房产在英租界,房子的前任是一位财政司局长,他温师长大车大枪地白占了过来——真的是白占,人家局长双手奉送,落花流水地滚了,堪称霸占。
温七告辞的时候,周慈刚泡完药汤,这时淋淋漓漓地走出来,只有下身套了一条灯笼裤,男人光着上身,手上抓着一条阔大白毛巾,一边擦头发,周慈一边骂骂咧咧:“老七,滚吧你——还想蹭饭吗!”
老七咽咽口水,他不想吃饭——他想吃阿慈。
温七垂着一颗鸦黑头颅,是若有所思、心事重重地走了——他想,一定要早日办了阿慈,像办小娘皮那样,把驴家伙送进人家的甬道里——欲仙欲死!
——当然是快活死。
周慈是个洁身自好的武夫,盖因有丰厚的祖荫庇护,故而不用操心一日三餐,平日里就在家里练腿脚、睡大觉,凡事都有十六张罗,他只要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就可以了,活得似乎很肆意,但是似乎也并没有如何地快乐——周慈是个公认的隐形人,常年隐居在他老子留下来的大房子里,难见天日,一年一年地浪掷下去。
这个明月高挂的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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