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兄,你帮我……去找找他。”灰败的眸子里全是死气沉沉。
安容的性子,他赵明朗摸不准,但有一点他可以拍胸脯断言,这人少年傲骨,自视甚高,从不轻易求人。可现在,他却为了一个低贱的人开口求自己。原来,这人生的戏,他赵明朗竟连半分都未曾参透。
“他存了心想走,你就算把他找回来,又能如何?难不成关上他一辈子?”
“他怎会存心想走?他只是在跟我闹脾气……”这话似幻似真,黏糯软语,恰似一袭温柔的江南风,也不知是说给赵明朗听的,还是自我的宽慰之言。
情痴之态,无关风月,自然也无关这炎炎夏日,可赵明朗偏偏想撕开那层花团锦簇的伪面,再清清楚楚提点安容那些内里的残忍——
“他回来了,他将如何之于你?男宠?仆人?还是你安容日后携手一生的爱人?”
“我不知道……”
赵明朗冷笑一声,“我答应你,帮你去寻他,但是有些事,别玩过头了。”然后便走了。
这间屋子,风过无声,人走无踪,就连窗外的蝉鸣声都像是闻不见,一切都归于清寂,以前这屋子里还有一个阿七,窝在床上,偶尔说几句话,虽然自己不大理睬他,但屋子里总算有点动静,这样就像有活的气息了。
安容走到桌子边,打开了赵明朗送的那坛青梅酒,就着坛子喝下一口,只有酸甜味儿,哪里有半点酒味儿……到底醉不了人。
无事的时候,安容喜欢盯着窗外的那颗老槐树,枝桠旁逸斜出,但是却缺了一根,看在眼里着实不美观。渐渐的,安容眼睛扫到别处,却看见了搭着小包袱的秋官,最终没忍住,跑下了楼。
对于面前突然冲出的人,秋官本能地感到厌恶,往后退了几步,没想到这人又逼近了几步。
“你去哪儿?是不是去找阿七?”
秋官面容无波无澜,很平静地说,“我回老家。”
“阿七也在你老家?”这话安容问急了。
“不在,我也不知他在哪儿。”秋官犹豫下,从包袱里掏出了阿七留给她的那些钱,“这些钱,还给你。花了二十两买回了卖身契,还剩四百八十两。”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阿七的钱是谁给的。
安容看着那些颇有份量的钱,不由涌上一股妒意,他连这个小丫头都替她打点好了,却连半句话都不曾留给自己。
“你收着吧,他给你了便是你的了。”
安容转了身子走回去了,后面传来秋官的一句话,她是吼出来的,声音很大,一字一句安容听得甚是清楚——“你有钱也不要瞧不起阿七,阿七是个好人,比谁都好!”
他是好人,而且还是个木楞的老实人,但凡自己言语稍有狠意,阿七总是垂个头,样子极为可怜,但从不跟自己争闹,他一直都很听话的,唯独这次……
拜托赵明朗的事儿很快就有了消息,赵氏门徒众多,各方各地分布的眼线多,凭着安容画的那张阿七画像,很快就有人在沭阳县发现了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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