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律的满腔喜气一滞,因这相面一说事关贤淑一生,于是不仅恼不得,反倒要赔了笑脸,堆笑道:“贺兰大人,你再仔细瞧瞧贤淑的面相如何。《+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才说完,不由地一愣,又道:“既然是男孩子,就不当再叫贤淑、贤惠,在场的就贺兰大人是长辈,还请贺兰大人给起个名。”
楚静乔纳闷楚律怎这么好脾气,却见何必问抱着手臂打趣道:“锦王爷,这在外头请人起名字相面,可是要送礼请酒的。”
“这是自然,哪一样都少不了。”楚律十分谦逊地说道。
贺兰淳原要整治的楚律膝下有两个叫做贤淑、贤惠大名的儿子,但又想稚子何辜,若撒气,日后再在楚律身上撒就是了,看他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想来要欺负他十分容易,于是又是沉吟一番,掐指说道:“这三个小子出生的时辰五行不缺,是以不该似瑞王府的三位公子从了木字,也不必随着宫中皇子那边从了火字。倒是他们的字辈乃是‘飒’字,此字委实险了一些,有风大使人歪斜之意,若不谨慎选了后头一个字,轻则会叫人立身不正,重则必要误入歧途。是以,后一个字,该选的稳重一些。”
“从了石字?巨石便可以镇住狂风。”瞧见石清妍跟石家人一样一生就生几个,石漠风再不怀疑石清妍不是石家人了,虽连连被楚律打击,一颗心为外甥取名字的热忱还是没有少。
“从了金字,金比石重。”何必问听到稳重二字,便先想到了金子,又觉楚徊的皇子们风大火大,不是吉祥的兆头,楚恒的公子们有风有木,很有些歪斜的征兆。
“不如从了山字?”楚律蹙眉道。
贺兰淳点了点头,心说到底是王爷,这心胸就是比旁人开阔一些,于是端详着贤淑,看他眉眼开阔,天庭饱满,此时早已睁开双眼露出一对点漆般的黑眼珠子,就说道:“贤淑的大名,就叫飒泰。”
楚律闻言怔住,顾不得去想这名字拗口与否,见贺兰淳并非取了带山子旁的字,而是取了五岳之首,顿时心中一喜,不需再问贺兰淳贤淑面相如何,一个“泰”字,足以表露出贺兰淳的心思。
何必问、何探花也双双怔住,泰山乃是封禅封圣的圣地,贺兰淳竟然给楚贤淑取了这么个字,可见楚贤淑面相是极好的。
“再瞧瞧贤惠?”楚律又有几分讨好地说,待要自己去抱孩子,手碰到那软若无骨的孩子,又不敢将他抱起,细细看去,也不知是因为瘦小一些,还是怎地,这贤惠的脸庞不及贤淑的饱满,那谁更是瘦小了。
贺兰淳轻轻放下贤淑,又弯腰亲自抱起贤惠,又看他眉眼,稍稍思量,便道:“贤惠的大名,就叫飒岳了。”放下贤惠,最后抱起那谁,“那谁的大名,就叫飒峦。”
“东岳泰山之雄,西岳华山之险,中岳嵩山之峻,北岳恒山之幽,南岳衡山之秀。”何必问在心里嘀咕着,原当贺兰淳要直接拿了五岳的山名给孩子起名,不想却又不是五岳。转而,心想这衡山、恒山因有楚恒在,便用不得,这华山、嵩山,一个险,一个峻,都不是好兆头。又道贺兰淳不愧是贺兰家族长,取个名字,都有意将嫡长点出来,看贺兰淳放下那谁之后,又将贤淑抱起,便知贺兰淳是真心只爱那长子,只怕贺兰家那位二少爷再如何折腾,也难入了贺兰淳青眼,“罢了罢了,甭管怎么着,必问是必定要称呼他们小名的。来,贤惠,叫干爹抱抱。”
“咳咳。”何探花咳嗽两声,心说何必问是故意的,明知道他跟楚静乔的事,还口口声声干爹自居。
“你有病?快些出去,没瞧见孩子都在。”楚律毫不客气地说道,一颗慈父之心表露的淋漓尽致。
“过河拆桥!”何探花在心里头念叨着,面上却不敢说出来。
“哎呀,赏钱没给,也没给各处报喜信呢,干叔,反正你有病看不得孩子,你去处置了吧。京里、中洲府、益阳府各处都要去说,还有武先生家、余大将军家,都要说一声,还有闻姑姑去调、教必胜、必赢他们去了,也要说一声,别叫他们挂心。还有贺兰叔叔、王先生,也要去说,指不定他们借着这喜气一鼓作气就打赢了呢。”楚静乔眼睛不离三个弟弟,将弟弟们一个个看了一遍又一遍,虽未去深想为何贺兰淳给了贤淑一个泰字,但也心知有了弟弟们楚律的雄心壮志上去了,自己也能有机会做一回名正言顺的大长公主,指不定自己还能成为百年流芳的护国长公主呢,这般想着,又笑弯了眉眼。
何探花有些目瞪口呆,心说这楚静乔当真对自己放心,待要不多管闲事,又看这一屋子的人没一个动弹的,料想若是他不拔刀相助,这锦王府就要乱套了,于是摸了摸鼻子,就走出来了。
楚律先是因贤淑得了个泰字欢喜不已,随即听何必问那话,才想起贺兰淳也是句句不离“贤淑、贤惠、那谁”,于是又笑道:“这小名实在不堪,就莫要提了吧,若王妃醒来得知男孩子叫个贤淑、贤惠的名,只怕会气坏了身子。”
“王爷放心,知己醒来必定是喊的最欢的那一个。”何必问胸有成竹地说道。
楚律隐隐觉得何必问猜对了石清妍的性子,生之年难得被老天眷顾一回,于是稍稍冷了脸,想以王爷的威风压制何必问:“何公子,本王才得了儿子……”
“王爷先把头发梳起来吧,不然立身不正,叫贤淑、贤惠、那谁瞧见了多不好。”何必问怎会畏惧楚律的藩王威严,毫不退让地又将三个孩子的小名念叨了一回。
楚律此时才醒过神来,见自己的披头散发的影子映在贤淑眼中,立时慌了神,忙去了外间叫人拿了水来给他梳洗。
楚律出去了,石漠风趁机凑近,伸手摸了摸那谁,低声道:“那谁,等你日后羡慕你哥哥们的小名了,你就知道最疼你的其实是你小舅舅。”叫个贤良也算是名字,偏偏叫个那谁。
那谁躺在床上,微微咕哝了一下嘴,又张嘴打了个哈欠。
石漠风不禁有些得意了,“那谁听进他舅舅的话了。”说着,小心翼翼地将那谁托了起来。
何必问哧了一声的,又拿了手去拨弄贤惠的鼻子,看他微微扭头,也心觉有趣,一股暖意回荡在胸口,一时间竟也有了娶妻生子的打算。
楚静乔见三个弟弟都被人霸占了,又见楚律匆匆梳洗后就进来了,忙凑到楚律面前,“父王,咱们家有男丁了。”说着,不禁哽咽了一下,心道自己害石清妍那会子委实缺心眼,若家里早有男丁,楚律锐意进取,一不用怕堂兄弟来抢了益阳府,二她这公主的名号也不必等楚徊来赐,三太后也早不敢再动歪脑筋哄着她进京了。
楚律因楚静乔这么一哽咽,也红了眼睛,伸手拍了拍楚静乔的肩膀,“静乔,不等弟弟们成年,父王就老了,日后教养弟弟的担子,可就全落到你身上了。”
楚静乔眼睛一酸,先哎了一声,随即又忙说:“父王怎么会老。”
“当真是岁月如梭,你才生下来的时候本王抱着你跟抱一根羽毛一样,如今你也这般大了。”楚律眼神略有些闪烁地说道,楚静乔才生下来那会子他哪里敢抱,又因耿氏声称楚静乔早产疑窦丛生,不等查明究竟,楚静乔就被先帝接到宫里去养了,是以细细说来,他还当真没怎么抱过楚静乔。
楚静乔眼睛被泪水模糊了,看不到楚律的神色,一边流着欢喜的眼泪,一边郑重保证道:“父王放心,女儿一定好好照顾弟弟们。”
何必问与贺兰淳、石漠风三人面面相觑,都心说楚律这是要坑死楚静乔了,眼下楚静乔已经到了该许亲的年纪了,还要她管教弟弟们,岂不是要拖累了楚静乔做了老姑婆?
楚律不再跟楚静乔说话,看何必问都将孩子抱起来了,就忙要凑过去抱孩子。
“王爷,公主,贺兰大人,何公子,石舅爷,你们看够孩子了吧?孩子要歇着了。”早先不见的沉水领着一路六个奶娘进来。
楚律说道:“本王还没……”
“才生下来的孩子不能累着。”沉水打断楚律的话。
楚律看沉水身后的六个明显就是生养过许多孩子的奶娘们纷纷点头,立时住了口,心说这等事还是该听人家有经验的妇人的,“屋子准备的可够?怎地才六个奶娘?”
沉水从容地说道:“王妃说过了,这孩子们要放在一起养才不易生病。拢共准备了二十四个奶娘呢,还有两个太医在前厅等着,随叫随到呢。”说完,又摆出一副送客的模样。
“这就好。”楚律有些讪讪地说道,忙以眼神敦促贺兰淳、何必问、石漠风将他儿子们都放下,恋恋不舍地看了两眼,就出来了。
贺兰淳心说这楚律有了儿子之后当真是谁都能拿捏住他,也识趣地领着何必问、石漠风踱着步子走了出来,出来时,贺兰淳问石漠风:“你家可还有待嫁的女儿?”
石漠风心知贺兰淳虽喜欢闻天歌,但依旧对闻天歌的身份心存芥蒂,于是讪笑道:“有,但是年纪太小了一些,还是庶出的。”就算有嫡出的,他也不敢将自家妹子嫁给贺兰辞,若知道,闻天歌一只手就能将他妹子掐死。
贺兰淳心里惦记着石清妍一下子就生了三个的事,很是遗憾地摇了摇头。
石漠风轻轻地吁了一声,又看太医们都散了,便与何必问两个一同向前去。
楚静乔、楚律也因此时一看不得孩子,二见不得石清妍,只能随着众人一同去前头书房,料理耽搁下的事。
此时早已经到了中午,许是因兴奋,楚律、楚静乔父女两个也没有食欲,一同畅想了一番锦王府有男丁后的前景,就到了傍晚了,终于有了饥饿的感觉,楚律好心情地留了楚静乔一同在书房吃了晚饭,随后就将楚静乔打发出去。
楚静乔出了楚律书房,先瞧见何探花懒懒地抱着手臂靠在门廊下柱子上,人逢喜事精神爽地眉开眼笑地走过去,笑嗔道:“干叔受累了,怎没去歇息?”
何探花淡淡地瞄了楚静乔一眼,“赏钱发下去了,各处都叫人去报喜了。各家送上门的贺礼都入库了,还有武先生来说公主事多,庙里要用的花草树木他先叫人采买了,账目过两日送上来;镀金的佛像,武先生说也找到工匠做了,对着外头,武先生已经叫人传说王妃生下三子,是因庙里的主持方丈替王妃祈福。”
“庙里还没主持方丈吧?”楚静乔诧异道。
“这有什么妨碍,总之,你们家新盖的庙宇香火必定旺盛。”何探花打了个哈欠,有意要叫楚静乔知道他受累了。
“说的也是,不愧是探花郎,这些事轻轻松松就处置妥当了。”楚静乔笑着赞道。
“这等小事,岂能难得倒小生?”
“那贤淑、贤惠、那谁的满月宴,也要干叔来操持了。父王的意思,是外头在打仗,不好大操大办,府里不开流水宴,只捡了官宦士绅人家招待九日,然后在益阳府内广发喜钱。”
何探花尚来不及为楚静乔轻轻松松又给了自己活计烦扰,就被她这话吓住,“广发?锦王府有这么些银子?”
“干爹出银子,干爹原本要放生鸟雀、乌龟的,后头又改了主意。”
何探花又惊愕了一回,心道原来石清妍平安无事,心虚若狂的不只是楚律一个,这何必问对他可没这么大方过。
“万事就拜托你了。”楚静乔咬唇含笑道,左右打量着没人,就伸手快速地替何探花理了下衣襟,算是个何探花一个甜头。
何探花趁机握住楚静乔的手,笑道:“原来公主这般会利用人,只是这么一句话就叫小生累死累活,未免太不厚道了。”
“你、你要如何?”楚静乔挣扎了一下,这般挣扎却不是羞涩,而是生怕楚律从屋子里出来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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