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爷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有风吹来,淡淡的花香拂面,紧绷的神经有了几秒的放松,他想起了女儿身上的气息,温香干净,令人眷恋,可他却不能抱抱她、连多看一眼都不能。
昨晚她一定很害怕吧,连眼眶都哭红了,抱她上来时,挂在睫毛上的泪珠刚好滚到他手心,那处仿佛还留着那灼烫的温度。
他也不知道这条路能否走到尽头,按照白夜多疑狠厉的心性,前面等着自己的是什么,难以预测。
如果真的有万一,谁来保护他的女儿?
不是没有奢求过将来能全身而退,恢复一个平凡父亲的身份,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而不是躺在阴冷的地下,连个名字都留不下。
如果女儿有朝一日知道了全部的真相,一定会以他为荣的吧?
他眼底难得浮现一丝笑意,很浅,几乎看不见,太久没笑了,嘴唇都牵不起来,很是生硬,只能在眼里心底笑。
也只有在想起女儿的时候,才能感觉到暌违已久的发自内心的柔情。
前头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樊爷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来人很是恭敬地叫了一声“樊爷”:“白爷让您过去一趟。”
他点点头:“知道了。”
那人侧身退下了。
相思岭不知有多少白夜的耳目,昨晚的事想必也已经一清二楚了,就算对方不来找,他也会过去的。
走到一扇精致的木门前,里面传来一阵笑声,樊爷脚步微顿,整了整衣领,推门进去。
正对面坐着一个穿藕色旗袍的女人,化着淡妆,皮肤保养得极好的缘故,几乎看不出真实年龄,她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烟,笑意盈盈地说着什么,看樊爷走进来,“哎呀巧了,说曹操曹操就到。”
她起身走过来,“怎么还是这副表情?看到我一点都不开心吗?我伤心了啊,好歹我们还做过七年的夫妻……”
樊爷笑了笑,“白爷。”又看向对面的女人,“米兰,你回来了。”
米兰娇笑着把一口烟喷到他脸上,“前阵子听说你去了一趟英国,这么近也不来看看我。”
樊爷仍站得笔直,不接话。
军哥坐在一旁,狭长的眼睛眯了又眯,始终围着樊爷转,偶尔余光看一眼白夜,待会估计有一场好戏看了。
半个小时前,他从这兄妹俩的谈话中得知一个惊人真相,原来这所谓的樊爷,竟然就是几月前车祸身亡的西江市首富千敏之,昨天被困在悬崖上的温千树就是他的独女,好家伙,他说为什么白爷特地要自己留在相思岭,守株待兔,没想到最后等来的竟然是这个人。
他本就是个明眼人,通过只言片语就梳理清楚整个脉络。
米兰先是以情人的身份接近千敏之,后来弄得他家庭破碎、妻离子散,自己取而代之当家主母的位置,见不得是看上了千家的产业,其实更多的来说是监视。
这世上白夜只相信自己,但对于同母异父的米兰,他还是多少交付了一定的信任,由她来监视千敏之,再适合不过。
但军哥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千敏之一定要车祸假死呢?西江市首富的身份说弃就弃,未免太违常情,再说,以千氏集团当明面的挡箭牌,这不是更方便运作吗?
他忽然有了个大胆的假设——
依白爷多年积累下来的身家,以及日益壮大的TY集团,恐怕不至于把所谓的首富放在眼里。
或许他想要的从来只是一条唯命是从、绝对忠诚的走狗呢?
你不能拔掉他的利齿,但要断了他所有的念想,安安心心地在身边当一只会吠但永远不反咬主人的狗。
军哥为自己的猜测感到鸣鸣得意,但面上一丝情绪都不露,又看了白爷一眼,只见他轻敲着桌面,“老樊,这趟出去有什么收获吗?”
“还好,”樊爷斟酌着说:“合作方原本还有微词,但看在白爷您的面子上还是让步了,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军哥在心里冷笑。
这四两拨千斤地就想把昨晚相思岭发生的事抹干净了?不急,白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白夜倒了杯茶,推过去,“坐。”
他坐着的椅子扶手上雕着一只全身发黑的双头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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