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维宗又回头看他:“孟春水学都不上了,整个人,哗的一下,消失了。”
杨剪本已经想好了一些强行逗趣儿的话,可此时他嘴角笑容也凝固,心说您这架势怎么跟心成了灰,下一秒就要跳湖似的,于是拍拍赵维宗肩膀道:“你先别急,好好回忆一下这两天的事,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他说什么了吗?”
最后一次见他?赵维宗眯起眼睛,一声不发,就像在回忆好几年前的事。
其实就是今天早上。
其实当时赵维宗并不知道在发生什么。
只感觉到天蒙蒙亮,孟春水俯身,很小心地在亲他,不声不响地,单纯地亲他嘴唇,只是短暂的、时断时续的接触。好像生怕把他吵醒似的。
可他还是醒了。他记得自己迷糊间抬手,想把春水推开:“没刷牙呢,我再睡会儿。”
对方气息一滞,坐回到床边上,说的好像是:“我出去一趟。”
他伸手要抱:“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孟春水回抱了他,发凉的手指又从他眼皮扫到眼尾,轻声地说:“好好睡吧。”
然后他怀里一空,不多久就模模糊糊听到开门再关门的声音。赵维宗并没有太放心上——自从孟春水开始弄那个棱镜实验以来,早上六七点跑实验室再正常不过了。于是他很快就又沉回到他的春秋大梦里。
再醒过来时已经是将近十一点。照平时这会儿孟春水该从实验室往回走了,小赵从被子里钻出来,跑到楼下奶箱去拿了当天订的牛奶,又回屋煮好了两碗韭苔肉丝面。结果他等到下午一点,书都背了十五页,还是没把那家伙等回来。
于是打电话,却被温柔的女声提醒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直到这时赵维宗都仍然觉得自己应该接着等。
他拿着本期中要考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在屋里胡乱踱步,想着等丫回来可得好好教育教育,手机随便关机可不是新一代社会主义青年该做的事儿。
结果踱着踱着,却突然在鞋柜上瞧见一串钥匙。由于太不起眼,赵维宗之前一直没注意看它,拎起来一瞅才发现这不是孟春水平时拿的那一串,或者说,不只是那一串——上面多栓了几把别的钥匙,例如他们共用的那辆二手自行车的,出租屋附带的地窖的,还有两把细碎的叫不出名字的。
平日里要用到的,所有的钥匙,都在这儿了。好好地摆在鞋柜上,又被他拿起来。
赵维宗晃晃手腕,钥匙串发出清脆的叮铃声。一股子寒意瞬间侵占了赵维宗全身,跑去书柜翻找,果然,一沓证件奖状里,独独少了孟春水的身份证,还有学生卡。
不辞而别?
直到那一刻他仍然是不相信的。他甚至怀疑这是做梦还没醒,但在把自己拧得呲牙咧嘴确认清醒之后,赵维宗几乎是气急败坏地冲出了家门。
不过留钥匙拿证件也不能说明什么,万一是要办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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