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遭到了长时间的刑囚,受的伤久未愈合便已经化脓腐烂了。那犯人的身体也显然极是虚弱,只怕活不了多久了吧?
想起正月初一时曾问起过庄总管,知道了地牢的存在,想不到才过了二十天,自己就因为偷腥不招而被关了进来。隔墙那人又是因为什么被关进来呢?风染不相信贺月有那么好心,特意关个人进来陪他说话聊天。
天亮了,从通风口透出微微的晕光,风染看见隔墙牢屋里那人虽然躺着,身子却微微的颤抖着,是冷得打颤吗?天气本就寒冷,那破棉絮又潮湿得紧,裹在身上想来也御不了多少寒冷。
随后有狱卒进来送牢饭。牢里的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谁也没有理睬。
只是在狱卒快要离开时,风染心头一动,叫道:大人,烦请开一下牢门,把我这里的棉被拿给他用用。指了指隔墙牢屋。同是天涯沦落人,看来同囚一牢的份,风染不觉动了恻隐之心,想把自己不用的破棉絮送给隔墙那人御寒。自己好歹还有件大毛衣服,远比破棉絮暖和。
狱卒瞪着风染没动。风染赶紧退回角落里道:我不会逃,大人举手之劳,便当行个好事。狱卒仍是没动。风染把破棉絮踢到牢门边,自己远远退到角落里。狱卒这才警戒着开了门把破棉絮飞快去拖了出去,又飞快地把门锁上。然后开了隔壁牢屋的门把破棉絮扔了进去。
风染忍不住道:大人,烦劳给他盖上吧。你看他一动不动的,是不是病了?要不要请个大夫?狱卒大不耐烦,进去把破棉絮往那人身上一搭就掩着鼻子退了出来:臭死了!关上门数落风染道:我说,你是哪家的公子大爷?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请大夫?那小子是死囚,死在牢里还能落个全尸,要是熬到行刑,指不定尸体会分做几大块呢!?快别操这份心了。说完不再理会风染,径自出去了。
风染借着日光,凝目细看那人,那人脸上有几道伤口,满脸都是血污,发髻早就散开了,披着一头肮脏的乱发,蓬头垢面,风染完全瞧不出他的模样来。只知道他还很年轻,因为他颌下还没有长出胡髭。
陆绯卿陷在天牢里也已经两个月了吧?他会不会也跟隔壁那人一样惨?他也那么年轻,年轻得尚未长出胡髭,陆绯卿是不是也绝望地在天牢里等着行刑受死?
想到此处,风染心头大痛。
隔壁那人晕睡了一阵子,又醒了过来,缓缓而艰难地爬到牢门边,扫了一眼牢门外,顿时失望了,瘫倒在地上,低低地呻吟道:水,怎么没水?声音低沉嘶哑,但尚自带着几分软嫩,是年轻人的嗓音。
风染用牢屋的铜锁使劲敲打着栅栏,很快就有个狱卒听到动静从上来下来,恶声恶气地问道:敲什么敲?活得不耐烦了?
烦劳大人,赏口水吧。
狱卒怒道:你还真当你是公子大爷了?当这里是客栈?有了吃的还要喝的?没有!转身就走。风染叫道:大人,大人,行行好,你看那位兄弟,渴得要死了,就给拿碗水来,也不是难事大人,大人!给拿碗水来吧,就当做好事狱卒就象没听见一样,走出了地牢,咣当一声把牢门从外面关死。
就在风染向狱卒讨水之时,躺在地上那人,忽然吃惊地竭力转头看向风染,嘴一张一合地,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哆嗦着嘴,发出悲泣一般的呐喊:师师哥!
这世上,只有陆绯卿会叫自己师哥,风染不可置信地看着隔壁那瘫倒在地上的血肉模糊的身躯,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便是他的绯儿!这哪里还有一点他记忆中陆绯卿纯真无邪又活泼开朗的样子?风染又是吃惊,又是心痛,瞪着那人,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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