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沒有開燈,但窗簾卻被拉開了。
憑著窗外碾轉折射進來的光線,他依稀能看到站坐在窗前男人的身影。
很孤獨。
這是他唯一能給出的描述。
因為,曾經的他,也和他一樣。
「真的是她嗎?」幽幽的聲線此刻空靈的盪漾在滿室陰暗的空氣裏。
「警察在花槽裏找到她的手指,上面有……」男人冷硬的聲音才說上幾個字便被人生生的打斷。
「行了。」是幽幽的雙音節。
「剛才醫生來了抽血做鑑定,明天便會有最準確的結果。」阿餘看著沙發上仰著頭合眼的男人,繼續沉聲的稟報道。
「晨曦呢?」仍舊是幽幽的聲音,但這次他能聽出那底下的咽意。
「喬陽哥他還在搶救中,醫生說……情況不太好」阿餘手握在唇邊輕咳了聲,才沉下聲說。
但他有信心,他會撐過來的。
那個男孩說過,即使是再絕望的時候,也不能失去希望。
他把這句話一直也記在心裏。
他知道,他也一定能做到的。
「阿餘~」男人的聲音拉得很長,就像一根橡皮圈被人拉到極致似的。
「你恨那些姓侯的嗎?」他問他。
深夜的山頂豪宅區,寧靜得隱隱泛著一股風雨欲來般的詭異。
阿餘看著身旁那個輕哼著不知名旋律的男人心裏嘆了口氣。
這男人怎麼又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他們這次一個手下也沒帶來。
不帶也好,那些怎樣也是侯家的人。
侯家的人,一個也不能相信。
一輛車,兩個人。
還有,那塞滿了整個後座的藍白色氣油桶。
緩緩的滑至一道冰冷的銅閘前。
「抱歉,匯哥說……」一個鋼閘旁站崗的男人走了上前。
嘣!
餘音在被燒焦的空氣裏久久不滅。
阿餘怔怔的看向還在冒著輕煙的槍管。
心,飛快的跳著。
很快。
這把槍,那個人,都很快。
剛才他才聽到保險扣落下的聲音,那個男人便倒了在地上。
上一秒還是一臉漫不經心的男人,下一秒還是一樣的漫不經心。
不同的是,他手裏多了一把槍。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他親自動手。
但他知道這絕不會是最後一次。
「彭少希,你來做甚麼?」侯文匯看著倚在跑車車門在抽煙的男人,再看向那快流到他皮鞋旁的暗紅,不動聲息的後退了一步踏上身後的石壆。
一來就是給他一個下馬威。
這樣就以為能震懾得了他嗎?
要是他這樣就被嚇壞,那他怕是活不到現在了。
不被對頭殺死,也早被大哥親手斃掉了。
大哥。
他的大哥。
他現在還好嗎?
「想放一把火燒了這裏。」男人鳳眸微掦,微涼的聲線夾著灰白的煙圈呼了出來。
「你瘋了嗎?」侯文匯濃眉一挑,聲音不自覺地掦高。
這裏豈容他如此的放肆!
他憑甚麼!
憑那虛有其名的第二把交椅嗎?
侯家,始終也是由姓侯的做主。
「憑我可以救他們。」褐色的牛津皮鞋踩上了剛被扔下的煙頭,那雙微掦的鳳眸終於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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