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扬扬唇,真笑了:“小孩子油腔滑调的我见多了,油得像你这么讨人喜欢的,就数不出几个。”
和春看起来受之安然,继续表现:“主要看脸。”
他是捧着一颗见家长的心来的,已经十分有风度地放下了“曲景明是我们家的”这一幼稚观念,客观地对这位家长奉献自己好儿婿的表现,企图通关。于是施展自己人精属性的技能,三言两语就跟大姑聊起来,从她的旅途到彷州的风俗人情,聊得津津有味。
只要不抵触,他能说随时、更任何人,聊得来。这是他的天赋。
曲景明从小就明白这点,现在看,还是感到叹为观止。
等大姑手上一根烟灭了,他们正好挑到一家吃饭的店,是一家粤菜。这个选择全凭刚才短暂的闲聊,和春一句也没有问大姑喜欢吃什么,就摸明白了。曲景明看着大姑的反应,知道她这下是真的有点喜欢和春了。
这顿饭在大姑原来的计划里,也许是一次诘问,也许是一次试探,也许是直接带来曲洋的意思。结果全程下来,她没有提到一句与这些相关的话,净跟和春扯了一堆祖国江山好的闲话,在和春透露的旅游□□中连连惊叹。
吃完饭,已经入夜。
她朝外面的街道抬抬下巴,说:“你们就不用送我了,我再逛逛这边的夜市,明天就回去了。”
和春道:“我司服务到底,八点一定准时过来接您去机场。”
她原先被逗出来的满面笑容还没下去,听了这话,又乐几分,跟他多贫两句。
末了,侧脸对曲景明,神情维持着轻松愉悦:“你有空了给你爸打个电话,他年纪大了,脾气犟了很多,你不给他打,他也不给你打,这么耗着,他能自己把自己憋死。有两次我去看老头子,都见他在老爷子打电话的时候转悠来转悠去,我猜那是你的电话。”
曲景明对老爷子还是很敬重的,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和老爷子的联系基本固定,哪怕有时候只是说一两句话就挂了,真正交心也难数出几次来。这份固定的联系,其实只是像个仪式。他自己本没有这么重这份仪式感,全是老爷子的要求,多年下来成了习惯。但到了曲洋这里,就没有这个规矩和仪式了,曲洋没那个脸要求,他也没那个心逢迎。
此刻听了大姑的话,他只是默然地点点头,并不出声。
大姑适可而止,没再多说,拎着小手袋站起来:“我走了,你们随意。”便步履翩翩地走了,远看,一身白,还真挺仙女的。
和春眼看着她远去,下了楼梯,才鼓鼓腮帮,松了口气似的,回过头冲曲景明皱着脸,露出点恹恹的表情:“你这个大姑真厉害,紧张死我了。但应该是拿下她了,你要听她的,有时间给你那个爸打个电话,现在她会帮我们吹风的,以后就难说了。”
他那个样子像应对了一场紧急考试的中学生,有那么一霎那,曲景明仿佛看到十六岁飞扬不羁、不知时间愁为何物的少年,便从他的话里挑了个最轻盈的点回道:“你紧张吗?我一点也看不出来啊。”
“给你看出来我还混什么啊?”他挥挥手,又拉拉曲景明,“我们回家吧。”
好。
生活在剧变之后,平静就显得格外突出。陈老太去世时候是秋天,很快,彷州这座南方城市进入短暂的冬天。那虽然非常短,但是对冻结过往似乎具有强大的作用。
彷州最冷的几天,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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