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不顾刀尖锋芒,走到画作前,慢悠悠地伸出手,白皙而指骨修长,指腹划过湿漉漉的画帛,借着水感,轻轻松松地擦去了那一个巴掌印。
耿峤几乎立下要杀了他。
“《雾染长安》。”白汀的声音蓦然在身后响起。
耿峤脸色一变,若有所悟,走到画前望着那一副大部分地方已经被晕染开的画作,而那些并未石头的几处,屋与树的模样还隐约可见。
“耿公子,你的《雨尽雒阳》,如今成了《雾染长安》。这样的话,是不是不算玷污你这一副画作了呢。”扶桑轻然一笑。
耿峤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傲然犀利,正视着扶桑说道:“别忘了,本公子说过的是,谁可添改一笔。你这该法未添一滴笔墨,不过是倾了盆水。”
他勾起嘴角,望着扶桑怒极反笑:“你如此对我的画,事到如今,你是想要添上几笔救你的人也是不可能了,你还是乖……”
话来不及说完,耿峤眸色风云顿变。
他呆呆地看着扶桑长袖一挥,蓦然间推动画卷的木轴,木轴子顺着画帛滚去,画自然而然地收拢一处,而此时的扶桑转到另一边,伸出一只脚,足尖对那洗墨的铜桶一勾。
画轴卷合后,继续向前滚,朝着扶桑那一头滚去,滚到了桌子的尽头,扑通一声,掉入了那洗墨的铜桶里。
霎时间,原本素白的画帛成了一片漆黑。
“《夜笼长安》,总是可以了吧。”扶桑带着几分冷意地勾起嘴角。
那斜勾的唇角的一霎间,耿峤心中似是闪过了什么,由于太快而未被他捕捉到。
他不由得细细地看起他的脸来,眼珠子一侧,似是在深思着什么。
身后不知是谁的马嘶声响起,陡然令耿峤脑中顿悟。
这人脸大部分被遮住,但下巴还有略勾时的唇角,却总觉得有几分像一个人——
“嫂……子?”耿峤愣愣地低声呢喃了一下。又猛然摇头,再看向那人时,他已经不再那样勾着嘴角笑,耿峣又蓦然间觉得刚刚不过是自己魔障了。
天又开始淅沥沥地下起雨来,莫语为公子打起了伞。
他却伸出手,莫语立即意会,伸出胳膊令公子搀扶着。然而他的手看似轻轻地搭在莫语的小臂上,却只有莫语自己感觉得到,他的这只手极为用力,几乎撑起了他半边的重量。
公子的腿疾……
莫语微微蹙眉,抬头望着阴暗的天色。
将军素来不肯公子出门,如今已经大半天没有回府,不知将军发现了没有。
若是让将军知道公子在阴雨之天出门,以他的秉性手段,那还不得把苑都给拆了。
怪就怪这将军和公子都是脾气太难将就的人,他这个做下人的,两边都无从阻挡,也难以劝谏。
在多年前将军带回公子的时候,公子还是搀着一根镶玉红木拐杖的。如今这腿疾似是慢慢好了起来,但是阴雨天,还是疼得要了半条命。
这公子的腿,莫不是以前……重创过。
就算跟了扶桑这么多年,但是将军从不让人打听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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