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曾听奶妈说,虽说他生母地位低微,只能做一个侍妾,与父亲同样也可算是自小相识,青梅竹马的情谊,却被送进了寺庙清修,连儿子也没见过一次,父亲摆明不喜欢他,不闻不问,甚至厌恶仇视。
相比而言,也算是天差地别了。
想到此处,他忍不住抬眸又看了一眼慕容毓。
此时,慕容毓正星眸微扬地看着高出他一个头的崔渡,薄唇轻勾,也不知在说什么,信手拉下一枝粉白的桃花,又猛地松开了手,纷纷扬扬的花瓣霎时飘散漫天,落在他们的肩上,发上。落英缤纷中,越发显得二人眉眼如画。真是花落咫尺犹恨远,春风顾影为檀郎。
崔渡忍俊不禁,眸光温软地伸手取下他发上的花瓣,也是一脸纵容之色。
谢琀忽又想起临行前父亲讲过的话。
当今圣上有五个孩子,太子居嫡长,次子是王贵妃所生,名叫慕容慎,与太子同岁,三子慕容涛,十一岁,是一个位份低微的宫女所出,先皇后重病之时将他过继来,与慕容毓作伴,四子便是五岁的慕容敏,生母是如今最得宠的虞妃。还有一位是个六岁的小公主,生母是个不太受宠的妃子,且已亡故了,因而被过继到了王贵妃膝下。
这些子女中,慕容毓是生得最好的一个,有六七分像那位姿貌如仙,世罕其匹的先皇后,性格又跳脱机敏,最像皇帝年轻时候,无怪皇上偏爱于他,取名为“毓”,是钟灵毓秀之意。
谢琀忍不住想,若是自己长成这样,或许父亲不会这样讨厌他。
回到府中,谢琀立刻便被谢尧山叫去训话,云山雾罩地听完,夜色已晚,他缓缓走回自己的小院,忽瞧见院子里那盆五色的昙花,目光一顿,忽地恍然——他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位太子。
大约是十几日前,恰好是他生辰,知道府中没人把此事放在心上,他便在永安河边晃悠了一整日,直到天色渐晚,方才磨磨蹭蹭地往回走。日暮时分,桥上已没有什么人,身后忽的传来一阵马蹄急踏之声,跟着一声疾呼:“闪开!”他不及回身,急忙便往一旁躲避,仍被马身撞得一个踉跄,几乎摔进河里,手臂蹭在桥栏上,顿时渗出血来,忍着疼出的泪花怒瞪过去。勒马回头的少年看上去也不过十三四岁,却偏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怀中还小心翼翼抱着一盆花,难怪勒不住马。天色麻黑,模样也颇为模糊,但谢琀却莫名从他不甘示弱般瞪回来的黑亮眼睛里看出一丝心虚,接着便瞥见他身后跟着一串目光冰冷的黑衣人。
银鞍白马,锦衣华服,随侍众多,一看就不是他惹得起的主。谢琀自力更生地长到这么大,早知道忍字当头,立刻便垂眸收起怨愤之色,捂着伤口,忍着疼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没想到那少年却忽驾着马从后面追上来,鬼使神差地把手里的宝贝花一把塞在他手里,接着一扬鞭,飞速消失在夜色里。
他抱着花盆愣在原地,半晌才明白这约莫是一句别扭的道歉,一时不由有些惊讶。
他不知道的是那些随即远去的黑衣人心中惊讶更甚——太子千里迢迢跑去韦陀山庄求来的一株五色昙,不是说要拿去给探花郎做生辰贺礼么?竟然转手就送给了一个路人,那他们拼死拼活地赶路,到底是为了啥?
这是他今年除了奶妈的寿面外收到的唯一一个生辰礼物。
谢琀蹲在花圃前看着眼前已经凋谢的昙花,隐约有些开心。
他想,太子其实人不坏,或许他也认出了自己,才会叫自己去做伴读。
可惜没多久他就发现,这都是自己想太多。
慕容毓早把害自己鬼迷心窍空手去赴宴的罪魁祸首忘到了九霄云外,之所以让他当伴读,只不过是因私下里喜欢捣鼓一些古怪的东西,什么飞天木鸢,硫磺弩箭,想找个手巧又好欺负的人打下手罢了。
崔渡其实也会做这些,只不过他翰林院里亦有许多事务,没空陪太子胡闹。慕容毓便拉着谢琀捣鼓,捣鼓完了再把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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