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都是燕王的了,一道赦书有什么用!”独孤守信连忙暗中拉了拉弟弟衣袖,要他不要再说。
独孤敬烈双目定定地盯着他们,道:“赦书无用,你们又何必要?”独孤崇礼张口结舌。独孤守信连忙帮着弟弟圆场,道:“我们非有别意,我等要取信与燕王,也求燕王取信我等罢了。燕王大业将成,天下万民皆入彀中,何必与我们家族数百人口计较呢?我等献安庆南府城府守备图与燕王,又能派人为燕王水师引水路登岸。长江防线千里之堤,南府上这个缺口一破,燕王……便势不可挡了!”
他虽鼓足勇气将父亲所言一一述说清楚,但心中忐忑不安,不知自家九族性命是否能有一丝生机。但瞧着面前燕王侍卫领陌生又熟悉的冷峻眉眼,心中却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便听对面的人道:“你们既如此志诚,燕王倒也没有一味赶尽杀绝的道理。待你等备好守备图册,联络好水师入驻路径,我自有法子取信你等,咱们再谈合作事宜——且说眼下,你们讲些安庆府中状况与我知晓,可成?”
独孤守信看看弟弟,有些犹豫地道:“不知道阁下要知道些什么?”独孤敬烈散漫问了几句,又随便讲了些北府军状况,令二人安心,才探问道:“明安郡主如今可是在安庆府?”
独孤守信踌躇半日,终于答道:“在……在我的姑母宫中……”
第64章无情有情
北平府军细作四下干事,尹氏兄弟与陈昭德自然也不会闲着。安庆府是明安郡主母亲娘家的故乡,陈昭德自然也在此识得不少王府中执事。几度周折,他寻到了一名忠诚老实的老宫人刘嬷嬷。刘嬷嬷本是明安郡主母妃的陪嫁使女,瞧着明安郡主长大,待她有如亲人。如今她已告老还家,在安庆府与丈夫一道颐养天年。
如今战乱将至,城中人心惶惶,刘嬷嬷平安半世的生活也被搅得了一团乱。她自然不知道陈昭德弃官潜逃的消息,被他寻至府中,还以为他是老王爷派来探问小郡主近况的,立时絮絮叨叨地吐了一大摊的苦水:
“……现下哪还有咱们王府的事儿啊,宫里人横得紧,连讨郡主欢喜的新鲜玩意儿也不肯收一星儿,说‘太后身边什么没有?’啐,他们知道什么姑娘的心思,侍候得好我家小郡主么……”
陈昭德着急地问道:“难道就没人见得着郡主?”
刘嬷嬷眼一瞪:“我们清河王府就是给他们随便作践的不成?老王爷虽然说什么同……同仇敌……敌什么的,命郡主留在安庆伴驾,但是是伴驾却不是软禁!郡主十日便能与王府中人见一次面,说说话儿。她有个小丫头很是机灵,也能传递点儿话出来……只是可怜我家郡主孤零零地在那见不得人的地方,也不知道要守多久……那杀千刀的北平燕王,当真是害苦了人了!”
随着陈昭德来打探消息的尹寒松听她这般咒骂,脸色立时有些恼怒起来。陈昭德赶紧又向刘嬷嬷探问与明安郡主相见的法子,刘嬷嬷却大摇其头,道:“你是个男子,别说见郡主了,连宫也进不得!”陈昭德看一眼身边的尹寒松,问道:“不是晋见,只将我们带进宫门去,可使得?”刘嬷嬷还是摇头,道:“行宫哪是那么好进的?我们两三个儿婆子进宫还要千搜万搜的,跟郡主说话儿也有人在旁边守着,可怜玖儿强颜欢笑,什么贴心话儿也说不得的模样儿,铁石心肠看了都要心酸……”她实是把明安郡主当作了自己亲女儿一般看待,冲口就叫出了她的小名儿。
陈昭德与她几番计议,也只能托她悄悄为明安郡主捎句话,说自己已到安庆府,以安她的心。刘嬷嬷应了,见他们如此忧心,也觉苦恼,忽然一拍腿,叫道:“我老婆子蠢笨,想不出法子,但是玖儿身边那服侍丫头却聪明伶俐得紧,我且与她商量试试。”陈昭德赶紧千叮万嘱她不能走露消息,刘嬷嬷满口应了,自去安排。
他们回到潜伏下处,与独孤敬烈说了。独孤敬烈道:“我听说明安郡主便住在永庆公主所居的萃碧宫中。永庆公主这番哄骗明安郡主到安庆,也不知是友是敌。你们若要入宫,千万小心。”其时安庆府中各类势力盘据,守城的是两淮军,而行宫则被禁军守得铁桶也似,而除了北平府军外,两淮义军的细作亦有在此活动的,因此无论哪方有些动作,都会有如履薄冰之感。陈昭德等听了,更添忧虑,也只得等着刘嬷嬷消息。
没几日刘嬷嬷送来消息,请他们晚间到府中一述。两人化装去了。刘嬷嬷见了他们就喜上眉梢,道:“我说小怜聪明,果不其然。她竟买通了往宫中送南井甘泉水的宦官,你们若只入宫门,到御膳房处,那便有法子。”两人大喜,连忙应了。刘嬷嬷又道:“话说在头里,这番也是郡主想要见你们,我才这般尽心设法。却有一句话嘱咐你们——无论入宫见不见得着郡主,都不能惹事生非。若是惹出事端,殃及我家小郡主。宫里人当真把她软禁起来,我老婆子虽年老没用,在这安庆府内,却也放不过你们!”陈昭德连忙陪笑道:“嬷嬷说哪里话来?我们当真只是忧心郡主这般下去,不是长久之计,非与她商量后路不可。怎敢给郡主与王爷惹事?”一席话,说得刘嬷嬷连连点头,当下便与他们商议定了,着手安排一应事宜。
第二日两人被刘嬷嬷派的人带到南城甘泉井边,果然悄悄地与送水的两名宦官换了装束,神不知鬼不觉地入了宫门。安庆府行宫本只是一处王府别苑,现下后宫安置在此,只能马马虎虎地安置一番,苑中侍候者少而守卫森严。两人重礼贿赂了带他们进苑的宦官,得他指引,方东躲西藏地到了御膳房偏厢之处,掩人耳目,窜进了庭中草木之间。又靠着北平府军打探来的行宫图形,悄悄靠近了内苑东南,萃碧宫所在。两人身着宦官服色,又小心谨慎,穿院过廊,一路行来,并无阻碍。
尹寒松见四下里无人,低声道:“怎地这般容易便混了进来?”陈昭德笑他多心,道:“能进来还不好么?”又道:“你是担心给北平府军的行动惹麻烦?放心吧,连刘嬷嬷都不知道我们是北平府军带进来的,那能泄露消息?”尹寒松摇摇头,掩住自己的担忧,道:“刘嬷嬷不是说让我们在萃碧宫东墙下七丈开外的老柏树处等么,我瞧便是这棵了。”说着四顾一刻,掩身过去。陈昭德紧随其后,两人纵身上树,枝不摇,叶不动地躲了个严严实实。
等了许久,太阳渐渐西斜,陈昭德有些焦燥,悄悄扒了枝叶伸头观看。尹寒松正要劝他沉住气,却听得宫门吱呀,一名小宦开门出来,东张西望一刻,便往树下走来,一面走,一面自个儿嘀咕道:“刚刚用过晚膳,怎地又要吃什么炸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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