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谁,只要被召过去一问,难道还敢不回话么?就是撒谎隐瞒,只要多叫几个,分别看管问话,什么话问不出来?还不如这几个被你□□过的。其实你既有了自己的庄田,不如命她们各自分管一处,田租赋税,最有油水,你又不上心,久而久之,她们必然要动些歪心思,你不要声张,暗地里叫人搜集她们的罪证,等到赃物数目大了,再把证据摆在她们面前,背主贪赃是死罪,不但自己会被杖毙,家人还要受到株连,我不信到时有谁敢不听你的话——不过我知道你的性子,这些事你不愿做,我也不过白说一句,你万事防着她们就是。”
一说到这些事,我便又有些闷闷不乐起来,躺倒回去,低声道:“谁说我便不会做这些事?倘若真是安危相关,我…我也会去做的。”
阿欢探身来看我,手伸出来,在我的脸上捏了又捏:“是么?若我现在强要你去做这件事,你愿意么?”
我刚要回答,她又抢先道:“几个年轻的都有家人要照顾,平日又无甚积蓄,只要有机会,只怕或多或少都会沾染,宋佛佑品级高,在宫里许多年,又无家人,只怕未必会去做这事。若要叫她心服,少不得还要使出些别的手段,譬如栽赃…这样的事,你也愿意做么?若做了,你心里真的会安生么?还有,人心总是越来越贪的,若叫她们各管一地,日子久了,数额实在太大,或是权柄过高,你迟早还是要处置她们的,到时你自己心里过得去么?阿杨死时你没看见,我们却全都被叫去观刑了,她算是宫中老人,行刑的给她体面,打了三十杖便死了,若是没什么体面的,打上二三百杖,口鼻流血、筋折骨断,却还苟延残喘的也大有人在,你狠不下这样心。”
她不提阿杨还好,一提到,我便觉心头闷得厉害,将手捂住耳朵,蹙眉道:“明日再说吧,我…累了。”
阿欢笑了笑,重新在我身边躺下,肩挨着我的肩,手自身边伸出来,牢牢握住我的手:“太平,你有没有认真想过,你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一个漏发的小剧场:
太平:那个,婉儿…听说这僧衣是阿娘的?
婉儿:怎么了?
太平:没怎么,就是你穿着好大啊。
则天:……
太平:尤其是胸那块。
婉儿:……
则天(大悦):吾儿真孝顺。
第195章无量
我想要的是什么?三岁以前,这问题很简单,我想要回家,远离这陌生的时代,回到我前世的家。三岁到十二岁,这问题也很简单,我想要混吃等死,安安静静、快快乐乐地度过余生——然后看我死后能不能回家。十二岁以后,我彻底忘了回家这事,唯一想要的只有阿欢,从身到心地想要她的从身到心。到现在,我最想要的依旧是阿欢,可这种想似乎又悄悄地变了些,变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自从出宫以后,我身边多了许许多多的人和事,虽然我极力不去想这些事,它们却总会在经意或不经意间找上我。认真算起来,我还未满十六岁,未过少年的年纪,可是少年无忧无虑的时光似乎早已离我而去——我当然知道自己有些无病□□,毕竟我已比同时代的绝大多数十六岁女娘,无论是士族女儿如崔明德、婉儿、阿欢乃至独孤绍之流,还是贫民、奴婢如仙仙、小浪之类,要幸福得太多,可是有时候我还是忍不住觉得这样是不正常的,十六岁的人,本该快快乐乐地读书,痛痛快快地受到父母无保留、无条件地疼爱,肆无忌惮地挥霍着属于自己那又傻又中二的青春,而不是每天从早到晚地揣摩母亲的心意、似是而非地琢磨着这些所谓的国家大事、夜里偷偷溜出来和自己的嫂子偷情、和恋人商量要怎样栽赃下属。
倒回去十六年,打死我也想不到,自己会和“太后”、“皇帝”、“宰相”们站在一起,参与这些以前在新闻联播上都未必看得到的国家大事,听闻这些从前只会当做八卦或是宫斗剧内容的秘闻。
电视和书上看到的东西多容易,可在现实里,连控制自己的嘴角、从而得体而恰到好处地微笑都是件令人痛苦的事。而且电视上的人从不会真死,故事讲完,演员们继续出来,在这里那里谈笑风生,说些拍摄过程中的趣事,可是在这里,“死”就是“死”,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从眼前消失,不会有演员再从片场里跑出来,笑嘻嘻地安慰受伤的观众,“死”还有许许多多的名称,皇族和重臣可以被“赐死”,罪名轻的可以“绞”,倒霉点的“弃市”,最倒霉的甚而比“凌迟”还惨。而且一人之死,还远不是终结。
我曾日日夜夜地想着要如何变强,也迫着自己去变强,强到足以护住自己和阿欢,可是有时候,我也会怀疑到底要怎样才能算真正的强,而强大所付出的代价,又到底值不值得。
阿欢没有迫我回答,她只是耐心地看着我,一手搂住我,让我枕着她的手,另一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在我因思家而脾气暴躁、喜怒无常的童年时候,母亲也曾这样轻柔地、一下一下地拍着我,哄着我睡觉。外祖父出自草莽,言音颇有些不正,母亲也因此学了许多并州乡音,她平日里从不提起在并州的过往,唯有这种时候才会轻轻地唱些似是而非的并州乡谣。她唱歌时声音真是发自内心地温柔,这温柔明明白白地误导着我,让我一直以为她不过是一位恰巧姓武又恰巧有些强势的皇后。这温柔也曾误导了李晟和李睿,他们总将她当做一位母亲,而不是一位政敌。
我轻轻地抬头看阿欢,看她亮晶晶的眼:“阿欢,你会唱歌么?”
阿欢怔了怔,手搭在我的肩上,轻声道:“从前和七娘学过几句。”她侧了头,轻轻唱了一首民谣,她用的不是官定正韵,唱出来的词我有许多都不懂,她的调子多半也是不对的,有好几处显然有脱节,有些地方还有重复,有一回她还特地停下来,回想一刻,才又继续唱,唱完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七娘和外间坊巷小儿学的,她们不会正韵,也不识字,唱出来也不知是什么意思,七娘年纪小,也不懂事,和她们学了,就对我们唱,结果被父亲知道,连我带她,一起关在院子里罚跪,无生忍来送饭,被父亲发现,饭没送成,还白白捱了一顿打——亏他白读了那么多书,比你还笨,若是我…”
她住了嘴,紧紧搂住我的肩,有泪自她眼角一串串落下,她忙将脸转开,我坐起身,自后向前地抱住她,让她靠在我的肩上。将她搂在怀里时,我才发现自己已比她高了,虽高得不多,坐着时却已能看出来。我轻轻拍她的背,听着她的啜泣渐渐低下去,忙将话哄她:“无生忍才不笨,我荐他时,吏部调过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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