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相悦?娘,您跟我讲的,您十五岁遇见的那书生,您敢说您忘了?”
我说这话其实有些投机取巧的意思,这么多年来,我娘其实同我爹很恩爱,但身边的人是争不过回忆的。果然我话音刚落,我娘神色复杂地望了我一眼,起身拂袖而去。
我娘战败换我爹上,如果说我娘那算循循善诱,我爹就是威逼恐吓。深更半夜的,我爹挂了一身孝,怀里捧着我爷爷的木头牌位踱到我床前,指着我劈头便骂:“丫小王八蛋,你是不是嫌老子活太长了!想让老子早日去陪你爷爷!”
经过白天那顿操练,我现在看见我爹就腿疼,气势上便理所当然的弱了三分,开口稍显虚浮。我道:“冤枉,不敢。”
我爹的面色立刻便红润许多,瞪着眼乘胜追击地问道:“现在知道自己错哪儿了么?”
我一手捂住脸,一手护住心口,不知俩字说的十分顺溜。我爹的脸又白了。
正待发作,天边儿碰巧的泛起层鱼肚白,我偷眼瞧着我爹在红白青黑之间变换不定的脸色,低声提醒道:“爹,我现在得去牢里提犯人,您……您就先把爷爷请回去?”
我爹狞笑一声,终于肯放我去起身洗漱,临了还不忘补上句抱怨:“老子等你回来的!”
我在心里连声嗤笑,回来?回他姥姥!脑子坏掉才回来,瞧这阵仗,我就是睡破庙也不能回来找他晦气!
一夜没合眼,做梦一般的游完街,我一头扎在监斩席上昏昏欲睡,一面等午时三刻扔斩牌,一面枕着胳膊睡出满嘴的哈喇子。
我睡的很不安稳,原因是盛岱川正在不远处骂骂咧咧的扰人清梦,问候完祖宗不尽兴,还变着法的问候我后辈,我被他骂的头疼,闭着眼随手往下一指:“嘴堵上。”
于是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正要继续睡,旁边一个穿红袍的小官提醒说时辰到了,我睁开眼,果然见日头已升的老高。午时三刻,一天中阳气最重的时辰,阴气遁散于无形,十恶不赦的犯人都会选在此时问斩,连鬼都不得做。
仔细想一想,上次我被判的是午时问斩,却让监斩官生生拖到午时三刻不动手,其中含义不能深究。
罢,想这个做什么,横竖我今天是来耍威风监斩的,不是那个倒霉被斩的。清一清嗓子,我把勾了红圈的木牌子掷到地上,随口吩咐道:“斩。”
没人动弹。两个刽子手木桩一般立在原处,既不拔刀也不绑人,离远了看就与那年画上的天师钟馗似的。我感到有些蹊跷,遂起身拔高音量又喊了一声:“时辰到了,斩了吧。”
靠近盛岱川身边一些的那名刽子手转头看我一眼,不甚客气的弯腰作揖道:“大人再仔细看看,时辰还不到。”
刽子手质疑监斩官,小猫和老猫叫板,再好的脾气也被磨没了,何况我脾气本来就臭,觉没睡够就更臭。我磨一磨牙,刚想冲下去踹这刽子手一脚,耳旁忽然响起阵很是熟悉的马蹄声:“刀下留人……!!!”
我怔愣着转头,见马背上坐着一个老熟人——谢璟他爹,谢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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